齐清猗目不转睛盯着江闳,她陪着江夫人家长里短整个下午,又食不知味的熬了一顿晚膳。江府一大家子,她原分外熟悉的。当初身为太子妃时,江玉枫是宫内常客,江闳又是先帝眼里的红人,谁也没想到,大家同在京中,再次相逢,竟称得上一别经年。
江闳丝毫不惧齐清猗目光,并未急着答话,而是神色如常的坐那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倒是江玉枫赶忙告罪:“家父何德,敢担王妃请字”。说完见江闳仍不言语,便小有尴尬,只得道:“凡江家之所及,必全力以赴,王妃但讲无妨。”
江闳不置可否,嘴角抽动,轻“哼”了一声,他对齐清猗早年就有些看不上。美则美矣,善也称的上善,然胸无半分城府,实非后宫之主的最佳人选。齐世言的家室,也并不那么适合给太子当岳丈。偏偏魏熠铁了心要娶,先帝最后也就允了。如果当时魏熠取的是霍家女……….
此时江闳看齐清猗,就越发有些轻蔑。王妃的身份,倒还不如苏府一个下人来的乖觉。求人,能有几时成?
齐清猗自是没有错过那一声鄙夷的“哼”。虽江玉枫开口给了个台阶,她却没立马就下,照旧盯着江闳,似乎要将江闳的脸上盯出花儿来。
江玉枫自是还不知苏银来过,所以不解江闳今日是为何事。他终不愿齐清猗太过难堪,便喊了一声“爹”,提醒江闳顾忌身份,也念陈王旧情。不管要救的人是谁,江府救与不救,都没必要这般下作,给齐清猗脸色看。
江闳不耐,沉声道:“是谁”?也难怪他语气不善。若齐清猗早一日来求,就算背地里吐唾沫,明面上总是要给个笑脸的。可晚了那么些时候,许多事,就变了。
苏银咄咄逼人时,江闳尚有些晕头。等人一走,冷静稍许,便察觉其间不对。苏府既扛着薛凌的名头上门,说明二者之间关系匪浅。他一时间拿不准苏银上门,会不会就是薛凌授意的。毕竟拿人把柄这事儿,好像是那位薛家少爷的一贯手段。
若真是如此,京中苏家,竟然是薛凌的人。虽说起来没什么大碍,但此事江府一直不知道,不由得让他心烦意乱。
他语气刺耳,齐清猗脸上红晕闪过,忽而就变了眉眼,她目光仍停留了几秒,然后蓦地笑出了声。
太好笑了,她此生从未觉得如此好笑过。上次见到江闳,这人还要跪在她面前,不得许可,不敢起身。而今二人对座,江闳看她如看蝼蚁。
尽力止住笑声,齐清猗回忆一遭薛凌冷冷的样子,直了直身子,道:“苏凔”。似乎是怕江闳没听清楚,她又加重语气重复道:“状元苏凔。”
“谁”?江闳还真以为自己听错了,以至于忽略了齐清猗神色变化。他本以为齐清猗也是因薛凌而来,必然和苏银为的是同一人。这会子听得她开口,一时间小有错愕。
齐清猗捏了捏手里锦帕,重重道:“今年的新科状元,苏凔。”
江玉枫也愣了神,苏凔,是魏塱的人。不然,这会也不至于在牢里。
梁数百年间,披红挂彩不足半年,便锒铛入狱的状元爷,就这么独一份了。田舍郎,天子堂,阶下囚,这身份转变如此之快,比之他江玉枫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真要说起来,还有点同病相怜之意。
连二人之遭遇都有那么些像,人前,是其行当诛,人后,都是手眼遮天。江家不知是苏凔自身想要博个政绩,还是魏塱授意,想给霍家泼点脏水。但最终,他被霍准先下手为强,数罪并参。待三司查验属实,估摸着人头不保。
然有意思的就是,有人想他死,也有人想他活。不然,怕是在狱中就断气了。但不管朝堂之上纷扰,怎么看,也轮不到齐清猗开口说要救苏凔。毕竟,魏熠还没喝上第一杯周年祭酒,他的发妻就要来为魏塱的人说话,也实在太凉薄了些。
江玉枫尚有不解,江闳却反应的飞快,再无半分刚才轻视之色,急道:“苏凔与薛凌有何关系”?薛宋薛宋,他竟从未想到过这一层!再回味齐清猗那句苏凔,不亚于晴天霹雳。
江玉枫听得江闳如此问,瞬间也反应过来,狐疑的看着齐清猗,脸上逐渐浮现惊鄂。
当今天子的状元,是薛凌的人?
“原来国公不知”。齐清猗看二人反应,笑的无限讽刺:“我当江府与薛凌推心置腹,实际也不过如此。”
齐清猗从未想过要来江家,甚至于,她都未想过要再出陈王府半步。自齐家远离京都,这方天地里,唯有置身魏熠留下的那一室书画之间,周身方有些活泛气息。其他时候,便真真如一具枯木。
过的久了,这日子竟也好似寻常,并无什么不妥。直至齐清霏泪眼婆娑的闯到面前,她刻意去遗忘的人和事又针一般扎入脑子里。
那个最小的妹妹撕心裂肺的喊:“我要去替苏哥哥作证,他是被人陷害的。”
“被谁陷害的?”
“被阿爹,是阿爹。家姐,是阿爹,是阿爹陷害了苏哥哥全家。”
齐府夜宴一幕再次重演,齐清猗捂着胸口,心想,当晚那晚银耳羹,为什么就没毒死自己?于是,她走到了江府,希望这里能有一杯鸩酒。不然,就必须有一杯救命灵药。
“我当陈王妃与齐三小姐推心置腹,原也不过如此。若王妃无事,江某不多留了”。二人已然全无遮掩,江闳也懒得废话,只想快点逼齐清猗讲清苏凔身份。
江玉枫自是明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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