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门开了一条缝,一双大眼睛审视着方蛰,两人对视的时候,方蛰再次一笑。
门缝里面的小脸蛋很努力的板着,但是微微翘起的嘴角,出卖了林朵朵此刻的心情。有一个笑起来阳光灿烂的哥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对于笑容方蛰其实很吝啬,但是在面对他认可的家人和朋友面前,方蛰不吝啬。
主卧的门也打开了,林芝心里有点不安,晚上怎么谁啊?家里多一个人呢。
“林阿姨好!”方蛰打了个招呼,这个女人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人与人之间大概是有磁场作用的,外柔内刚的于芬与方越之间就是不兼容,动不动就吵架。方越脾气火爆,吵架的结果就是动手。次数多了,感情就淡了,方蛰十岁那年,离婚不可避免。
方蛰其实挺佩服母亲的,居然能忍方越这种人十年之久。现在轮到林芝了,好像自打林芝进门,方越出现了不小的变化。虽然依旧很自私,但已经会为家人着想了。
“诶,你好。”林芝有点手足无措,方蛰很体谅的笑了笑:“我就是回来看看,打个招呼就去外婆那,寒假这断时间,晚上也住在那了。”一句话把最大的担心给去掉了。不然这两居室,这个人员配置,晚上真的没法睡,只能打地铺。
结果自然是各种不方便!
方越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三年多儿子没回家,回来还不能在家里住,要面子的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方蛰当着没看见,继续说自己的:“家里挺好我就放心了,年夜饭我回来吃。”
说完拿起行李:“走了。”方越想开口留他,林芝先说:“吃了午饭再走吧,我这就去买菜。”方蛰依旧笑容真挚的摇摇头:“不麻烦了,明天吧,今天都没准备,明天来吃午饭。”
方越没说话,默默的跟着儿子下楼,走到单元门口才低声来一句:“你不恨我?”
方蛰露出微笑,上前来在方越错愕的表情中,拥抱了一下父亲:“对林阿姨好点。”
背着包方蛰很潇洒的走了,方越站在原地目送儿子远去,心绪复杂。似乎儿子这一走,就不是自己的儿子了。也就是方蛰上大学之后,一个人生活的一段时间里,感觉到孤独的方越,才算是开始反省自己的过去。
相比于过去儿子对待自己那种冷漠的态度,今天的儿子让方越有重新找回的感觉。
没走多远方蛰就站住了,魏晋这家伙跨在一辆嘉陵车上,笑嘻嘻的看过来。
“哪来的车啊?”方蛰笑眯眯的上前,魏晋嘿嘿的一笑:“找朋友借的,我说,你不如住在我家算了。你外婆那里……。”
“我知道,有的事情没法用是非对错来判断。她是我的母亲,这点没得选。而且从法律和道德层面看,她也没做错什么。”方蛰笑着给了个解释,魏晋没再说话。
嘉陵车娇小的身躯,驮着两个大汉,看上去随时可能散架,发动机的声音仿佛是在哭泣,但却娇小的身躯依旧坚挺的往前。
铁路小学大门口,魏晋把车停下,抱着行礼的方蛰一点都不客气,下车挥手:“走了!”
于芬一走十二年,去了南方那个特区。如果不是重生,方蛰打赌自己一定会忘记她的样子。上一辈子,方蛰对父母心怀恨意,每每念及,心绪难平。
这一辈子,方蛰能理解母亲放弃公职,去特区打拼的艰辛。人离乡贱,能坚持十二年,何其不易。不是母亲不想自己,只是太远了,好强的母亲如果不混出点样子,是不会回来的。
外婆的房子是个两层的小楼,历史有旧的小学里这样的住房很多排,前面还带个院子的。上辈子拆迁的时候,母亲咬死了要三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扬言不满足她就做钉子户。
后来三套房子要到了,都放在方蛰的名下,来找方蛰签字的时候,方蛰死活不要。母亲嚎啕大哭,坐在地上不断的重复,“对不起”。
往事历历在目,方蛰的眼睛湿润了。
院墙上的牵牛花干枯的叶子在风中扭动,不甘心的缓缓落下。
嘎吱一声,院子的铁门打开了,咣当一声,保温饭盒落在地上。
于芬呆呆的看着儿子,身子靠着门,一点力气都没有,泪水根本就抑制不住的涌出。
方蛰平静的看着略显憔悴的母亲,放下行李上前,蹲在地上把保温饭盒捡起来,擦了擦,站起笑了笑:“妈,你做的饭还是那么难吃么?”
于芬的做饭天赋明显没有被点亮,小时候方蛰经常嫌弃她做的难吃,不如外婆就算了,连老爹都不如。
于芬仿佛飞走的魂魄又回来了,往前猛的一扑,死死的抱住方蛰的:“小蛰,对不起。”
嚎啕大哭!方蛰只能平静的站着,喃喃自语:“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一番发泄之后,于芬才算是恢复常态,方蛰问:“外婆呢?”
“外婆生病了,在铁路医院呢。我这正准备给她送早饭去。”于芬解释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很明显是对自己的厨艺有清醒的认识,这是要去买早饭。
“什么病?”方蛰有点着急了,行李丢在院子里就要走。
“就是感冒引起的发烧,上了年纪显得严重了点,现在已经好多了,今天本来是要去接她出院的。”于芬赶紧安抚一句,方蛰这才放松了一些。
方蛰出生前爷爷就病故了,六岁的时候奶奶也没了。方蛰一直觉得,父亲的性格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奶奶过分的溺爱造成的。至于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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