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费尽千辛万苦,在无人支持的状态下开始了自己的奋斗,你要面对的困难依然不会减少半分。”贤者接着说道:“就如同你的家人一样,处在这个国家根深蒂固的阶级体系其他位置上的人,也都怀抱着同样的那种‘守本分’的思考方式——农民就该像个农民,骑士也就该像个骑士,别操不必要的心,别想不属于你自己的事。”
“不在其位,不谋其职。”爱德华用一句拉曼谚语概括补充。
“是的,但不止于此。这件事情——”脚步声响了起来,亨利不用转头就知晓那是我们的白发少女——高等剑术的学习不单单局限于起手式与握持方式以及挥击的训练,其运动当中配套的步法也极为重要,一位经受过训练的剑士在走路的时候也会时刻注意把控自己的节奏——但这不是全部的原因,贤者转过了头,穿着一袭洛安传统服饰的米拉踩着厚木底的凉鞋走了过来。
如今身高已经有一米七几的她穿着厚底鞋便是比起大部分的男性战士都不遑多让,齐耳的白色短发落落大方,搭配以白底褐色竖条的齐膝裙,白色的短袖衬衣外头包裹着黑色的小马甲,左胸的地方绣着洛安象征的深蓝色天堂凤蝶,高挑又清秀的模样令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更显得明媚。
米拉注意到了两人还在谈话于是没有开口,亨利挑了挑眉毛,她自顾自地走了进来站到了贤者的旁边,而后者接着上面的话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与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分不开关系,既得利益者于情于理都不希望面前的这种情况发生任何改变。因而若是王子殿下出生的是下层贵族或者平民阶级,考虑到需要突破的桎梏是如此地庞大,你很可能一辈子郁郁不得志,就此终老。”
亨利说道,爱德华认同地点了点头,而旁边的米拉尽管没有听到前面的话,从这一段联系到最近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已经能够猜测得出一个大概——但贤者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这是一种幸福。”
“像如今的王子殿下这般出生在王家,或者并非下层的贵族而是大公级别的拥有极高影响力的高等贵族家庭之中,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你所需要面对的,是整个国家的意见不同者。”
“这其中包括了你的家人,你的挚友,包括了组成这个王国的一切。要改变它们不是一两句话一朝一夕的事情,这是在刀尖上的匍匐前进,任何一丁点失误,会毁掉的是整个国家。”亨利说道,而爱德华模仿他那样耸了耸肩:“你这是在给我施加更多的压力,先生。”
“但我明白你想说的事情,先生。”又有相同的脚步声传来,另一个身形小巧许多的洛安少女穿着相似但更加华丽的服饰走了进来,米拉转过了头对着莉娜微微一笑,而这位洛安人的末代公主小步小步地走到了三人的附近。
“我——”爱德华顿了一下,望了一眼莉娜,纠正道:“我们,所已经作出的选择是艰难的,而在这条道路的前端势必还将要面对更多。”
“未来到底如何也无人得以断言,后人会如何评判我,也无从得知。”
“但这势必是我们必须背负的罪过,因为身为王者。”
“迈-瓦塔卡洛米”莉娜用仍旧稍显稚嫩的声音接过了他的话:
“必自强不息。”
“如若连我们都在此退却,而非去承担起自己必须承担的义务和担当的话,那么又如何使得王国子民信服并且追随我们。”
“失去人民,失去国家的王,所坐着的王座就算镶嵌满金银宝石,也只是一件毫无意义的装饰品。”
“......”莉娜沉默地点了点头,而爱德华握紧了拳头再度松开。
外头远比之前密集的多的脚步声响起,一行盛装的亚文内拉贵族和部分旧洛安王国的贵族出现在了门口的方向。
莉娜和爱德华朝着他们走了过去,米拉也被娇小的洛安公主牵着手走去,她停了下来,回过头回望了一眼自己的老师,但亨利只是对着她摇了摇头。
“......”米拉没再问些什么,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一向不需要太多的辞藻。
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切就已经传达通透。
“啊,王子殿下——这是”亨利顿了一顿,爱德华停下脚步转过身体看向了他,连同在场的其他所有人。
“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个称呼这样叫你了。”风忽然变大了,窗边的米色亚麻布一阵狂摆,而背着光无法看清楚神情的亨利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个世界是由,偏执、固执到冥顽不灵的理想主义者推动着前进的。”
“不论未来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屈服于你面前的所有事情。”
“......”
“我会的。”爱德华用简单的话语回答了他,紧接着一行亚文内拉的权贵阶级浩浩荡荡的队伍盛装而行,向着宫外的广场走去。
唯独留下亨利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望着窗外的一切。
“你的子孙,亦是十分出色啊,亚希伯恩。”
“留在你的国家,看来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他远远地自这个向阳房间的窗口望去,清晨的太阳高高挂起在东方的苍穹上,但贤者的双眼所仰望着的确并非那刺眼的光辉,而是在遥远的地平线以下,那个熟悉而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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