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绝对要登顶的男人。
海米尔宁·海因茨沃姆放弃了自己本该能获得的一切荣誉与权力,那个男人有能力带领帝国登上巅峰,但他放弃了。
如果贤者亨利梅尔不是贤者,而是皇帝呢。
海米尔宁一世。
那他所拥有的不屈意志,所拥有的充足知识足以使他成为帝国历史上绝代的明君。所以在帝国的角度,在那些知晓这个传说的人眼里。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背叛?
大失所望。
两百年时间,有着永生不死的寿命,你就选择抛弃过去成为了一个落魄的佣兵而一事无成?
在这个时间点想起来时,玛格丽特才忽然恍然大悟。
这两人,是多么地相似啊。
不光是相貌与能力,就连其出身经历都是如此相同,宛如隔了两百余年的双子。
只是他们终归是不一样的。
表面上看,两人都是一样地冷静沉着,掌控着大局。
但自己的哥哥只是在压抑着自己,他内心中宛如咆哮雄狮一般的怒火无处发泄,只是以惊人的意志力将它们尽数锁住。
而亨利梅尔的愤怒早已平息,宛如苏奥米尔冰结的湖面,拥有的只有岁月留下的平静与坚定。
贤者那漫无目的的旅途终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玛格丽特无从知晓。
但康斯坦丁想做的事情,她却是一直都知道的。
这是一个绝对要登顶的男人。
代表帕德罗西帝国那早已腐朽的黑旗注定会落下,而整个东海岸归属于铃兰与雏菊旗帜之下也已成定局。
这期间会有多少人死去多少家庭破碎,光是想一下她就已毛骨悚然。
但她已经没得选了。
大贵族们还在盘算着靠小打小闹博取更多利益,殊不知康斯坦丁已经做足了准备。
玛格丽特内心中一个早有猜测但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那次南方拉曼诸国与矮人联合的叛乱至今没有查明真凶,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查证的方向错了。
不该向着外面查,而应该向着里面查。
帝国是庞大的,充满了各种根深错节的利益集团。这些利益集团就好像是青春期少年少女脸上的痘疮,潜藏于表皮之下,令人民与国家痛苦不堪。而要去除它们,却又不得不切开自己的肌肤。
切开,使矛盾加剧,挑出来明面化,冲突化。
打蛇于七寸。
他已经摸清了对手,争取到了伙伴,并且——玛格丽特看向了康斯坦丁身后那一整支夏日炎炎却将面孔潜藏在全封闭头盔之下的骑士队伍,这些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得让人头皮发麻,简直像是某种不是人类的东西一样精确而又具有秩序。
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而那个她曾经仰仗过的男人,那个她视为挚友的女孩,都不在这里。
但结伴的经历也足以使得玛格丽特更进一步地成长了,她知道康斯坦丁此行的目的,尽管年纪仍小,她也已不是当初那个无知又莽撞的小女孩。
“帕尔尼拉是您的伙伴,我等绝无谋反之意。”玛格丽特小心地择选着措辞,对着黑甲的骑士鞠了一躬。
她不再是可以任性妄为私自出逃的贵族大小姐,而是需要向整个东海岸第一大港所有人民负责的领主。
还在计较得失,想着等这一出借刀杀人使玛格丽特变得落魄,接机利益分配可重新安排的帝国贵族们浑然不觉。
一味只知道徒劳地维护自己现有地位的白色教会与老一派皇室体系人员也完全没能看到这一切的到来。
只要能成就霸业,那么可利用的一切皆会利用。
只要是阻碍在面前的东西,那么哪怕是至亲也会毫不留情地排除。
许久许久以前便开始铺设的局。在那些帝国贵族们所瞧不见的盲区,那些同属拉曼文化圈的地方,那些西海岸的,东海岸南部的,城邦联盟的,所有具有相同信仰的地方。
源源不断的年青人们正紧锣密鼓地加紧训练。
在整合掌握了海上商贸以后,玛格丽特无意间注意到了那些漂洋过海来到帝国却并未在帕尔尼拉谋求职位的人。
一天最少有数百人,像是直接就有目的一样行色匆匆地下了船便离去。
而在调查过后,她发觉这一切最少已经持续了有三年的时间。
对教会权力逐年被削弱感到不满的年青激进派教会骑士。
遗失在外,有心回归到拉曼故土的西迁后裔。
不属市民阶级,遭受歧视的南方小国外来人员。
甚至是,那她有心想要拯救却全无门路的奴隶。
很多东西都是存在许久又被忽略许久的。唯独缺的只是一个知识足够充沛,是的,犹如贤者一样几乎无所不知的人来将这些东西牵线搭桥。
积压时间越长,矛盾爆发时便愈发剧烈。
帝国上下会有多少流血冲突,光是想一下,就足以让人手脚发凉。
但新事物总是须要从旧有的废墟之上建立的,铃兰也好雏菊也罢,种子没有过去消亡之物带来的养分是无法发芽的。
不论如何。
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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