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小脸通红,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蓟王已笑道:“蔡师有女能传业。”
“主公谬赞。老臣得此女,足慰平生。”蔡邕宠爱之深,只眼可辨。每逢宴饮聚会,必带在身边。凡有好友登门,亦令蔡琰抚琴款待。伯喈女公子,声名在外。三岁看老,必是才女。
蓟王遂取随身玉佩相赠:“琰儿既续接下句,理应得赏。”上下句,犹如后世对联或行酒令。并非诗词歌赋。不过是信手拈来,博众一乐。
“谢王上。”蔡琰亦不扭捏。大方出列,双手捧过。再拜后,自行入后列。
门下署四方馆长朱建平,笑道:“蔡师此女,贵不可言。”
朱建平号称铁口神断。蔡邕大喜过望:“承蒙先生,赐赠金玉良言。”
“主公既开少府女官,依琰儿之博学才辩,妙于音律。二千及冠,亦未可知。”司马徽亦赞。
“孤与诸君拭目以待。”蓟王欣然笑道。
俯瞰白琉璃落地舷窗外,百舸争流。君臣同契,其乐融融。
千里国土,欣欣向荣。
蓟王沉稳大度,喜怒不形于色。公正严明,好恶不浮于表。张弛有度,亦不穷兵黩武,急于求成。一切顺其自然。
乱世激流,江山板荡,蓟国中流砥柱,稳如磐石。尤显难能可贵。
国力蒸蒸日上。今日强过昨日,明日必超今日。反观洛阳朝堂,尔虞我诈,你争我夺,血流不止,日渐衰弱。
此消彼长,高下立判。
蓟国之美好,非身临其境,设身处地不可尽知也。
归根结底。乃海纳百川,化繁为简的汉家风尚,与奇思妙想,包罗万象之蓟王,互相成就,相得益彰。
洛阳西郭,平乐馆。
新帝被废,遣归封邑。太皇董太后,重置卖官。少帝年幼,由太皇窦太后垂帘。二宫太皇,关系融洽。虽说太皇董太后凡有所请,太皇窦太后必有所应。然长此以往,亦难免遭人诟病。万一,有侍御史胆大劾奏,岂非不美。故先前卖官百无禁忌,如今却颇多取舍。凡入馆求官者,非重利不应。如此勉强维系,然获利却不及先前万一。
一言蔽之。三宫鼎力,谁也不敢恣意妄为。
适会正腊,公卿罢朝,洛阳城内城外,俱贺岁。得亲随小黄门快报,封谞顾不得安居守岁,顶风冒雪,入馆相见。
“竟是尔等。”见求官之人,竟是赵忠、张让。永乐太仆,颇多讶异:“二位常侍,侥幸留得性命。不谨守先帝陵,了此残生。何故再生是非。”
“封常侍言之有理。然,住惯深宫大殿,习惯前呼后拥。如何能守先帝孤陵,就此终老一生。”张让直言相告:“此来,为求重入宫门。若能如愿,愿奉一亿大钱。”
“嘶——”惊闻大钱一亿,饶是封谞,亦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俗谓“财帛动人心”。总归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人皆不能免俗。封谞又如何能例外。
“二位常侍,竟还有此等身家。”封谞将信将疑。
“呵呵!”张让耸肩一笑:“承蒙先帝厚爱,西邸卖官得财,半数交由我手。城内窖藏铜钱,又岂是区区掖庭令能尽知也?”
先前长信太仆程璜,严词逼问。掘来子钱无数,正大兴土木,修缮长信宫。此事宫人尽知。有漏网之鱼,亦是人之常情。心念至此,封谞遂言道:“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少帝继位,多用新人。二位大人,根基尽失,此时入宫,又能如何。”
“不求权倾朝野,只求安身之所。”张让言道:“大长秋并长信太仆,年岁已高。以十年期,当不久于人世。十年之后,你我三人,正值壮年,远未称老。三人联手,可保董太皇万事无忧,我等富贵荣华,长命百岁。”
“原来二位觊觎两位老大人身后之位。”封谞摇头道:“长信太仆乃窦太皇三卿,董太皇如何能许。”
“大钱十亿。”赵忠一锤定音。
封谞胸有激雷而血气翻涌:“二位稍待,容我去去就来。”
这便车驾入宫,细说详情。
太皇董太后亦大吃一惊:“二阉奴,竟还有此等身家。”
“民谚曰:‘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赵忠、张让,服侍先帝,深受所器。大事小情,皆需过二人之目,中署进项,皆需过二人之手。传闻孟陀散尽家财,只求张让府中苍头一跪。二人手握大钱十亿,不求隐居深山,反乞重入禁中。所求,乃大。”封谞语透深意。
太皇董太后,略作思量,便心领神会:“重掌大权,一雪前耻。”
“太皇明见。”封谞再拜。
“刀锯余人,睚眦必报。”太皇董太后心有余悸:“合肥侯乃朕之骨血。阿阁兵乱,亦因我儿而起。若令赵忠、张让,重掌大权,董氏一门危矣。”
“敢问太皇。若二人求之不成,反投何太后,又当如何?”封谞再问。
太皇董太后心头一沉:“必与朕百般不利。”
“二人出手便是十亿。财能通神,当无往不利。何太后精于商贾之术,善买卖交易。且二人与何氏一门,并无仇怨,平白无故得一笔巨财,再得忠犬二人,何太后必欣然接纳。此消彼长,与太皇及董氏一门,皆不利。”封谞字字珠玑。
“言之有理。”太皇董太后一声长叹:“大钱十亿,着实诱人。”
“宜当纳之,以观后效。”封谞进言道。
“二人乃兵乱主谋。洛阳贵胄死伤无数,能保全性命,已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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