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蒋干托辞告退,董太皇遂起身罢筵。
闻蒋干车驾出宫。少帝这才安心。话说,少帝亦想过,二宫太皇必有所图。奈何投鼠忌器。董重并董承,皆身陷黄门诏狱。满门老小悉数圈禁。董太皇还能有何所为。
唯请动蓟王这尊大神。奈何蓟王恪守臣节,不参与帝王家事。本欲故技重施,假赐婚为名,引蓟王上洛。奈何时至今日,蓟王对汉室已仁至义尽。不愿再染洛阳是非。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诸侯王亦如此。先前,蓟王早有明言。只辅政满五年。如今少帝剪除二戚之害,独掌大权。此时回京,便有夺权之嫌。蓟王威信天下,岂能冒然行事,为天下所诟病。
故左思右想。此事,二宫太皇,当无从如愿以偿。
心念至此,少帝洋洋得意。然亦需谨慎。遂暗命史夫人,“见机行事”。
所谓“谋定而后动”。
由表及里。送嫁函园乃是表面功夫,逃脱虎口才是保命手段。
此乃移花接木,瞒天过海之计也。
婚期定于八月初。
掐指一算,已不足月。即便诸事从简,帝王婚事,亦非一日之功。
“一张一驰,文武之道。”文武之道,便是取胜之道。
万事皆备,只待东风。
西园,长乐宫,长秋殿。
得长乐太仆赵忠密报,帘内何太后不置可否。
赵忠言道:“此事存疑。董太皇将将赐婚蓟王。尚不足年,何故二赐。且尚书令新丧,养女便行婚嫁,虽说以日易月,乃帝王家事。曹节一介家奴,焉能循此例。”
“事急从权,便宜行事。”何后言道:“且以日易月,非论曹节,乃论蓟王也。”言下之意,蓟王乃汉室诸侯,自当循此例。
赵忠又道:“先前,董太皇欲行迎亲。然陛下不许。后改送嫁。一迎一送,帝后相争,可见一斑。”
“我儿除外戚之心,董妪焉能不知。”何后冷笑:“唯有蓟王临朝,方得一线生机。”
言及此处,赵忠密语相告:“先前,大将军攻打二宫。火烧永乐宫并云台。时二宫太皇,皆安然无恙。传闻乃为曹节所救。老奴曾有耳闻,云台之下,另有玄机。”
“且说来。”何后心中一动。
“桓帝年间,‘安侯(安世高)’东来。与帝相交莫逆,常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安侯之妹,有国色。为帝所幸,并育有一女。便是尚书令养女,安素。”
“竟有此事。”何后眸生异彩:“如此说来,安素乃大汉长公主。”
“正是。”赵忠语不惊人死不休:“又传,安侯与其妹,本是夫妻。后入佛门,遂深以此为耻。东入汉土,更讳莫如深。不相往来。桓帝只当是寻常兄妹。岂料二人……”
“安侯远赴江左,可与此事相关。”何后追问。
“恐便是此因。”赵忠言道:“只因安侯察觉,安氏非是仰慕,乃行报复。恐伤及桓帝,故才言辞阻止。岂料事与愿违。安氏竟诞下一女。虽未能母凭子贵,却也深受宠爱。桓帝更不惜,暗掘地道,与之私会。”
“莫非,云台暗藏地道。”何后终于醒悟。
“老奴也是道听途说。”赵忠素来谨慎。话里话外,留有余地。
“如此说来,董妪……”电光石火,何后已窥破天机。
赵忠索性言明:“趁送嫁之机,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也。”
何后遂想通一切:“一并将董侯带走,逃离京畿。”
抬头见赵忠欲言又止,何后问道:“可还有隐秘?”
赵忠逐字逐句:“传闻,先帝《起居遗诏》,已入蓟王之手。”
“嘶——”何后倒吸一口凉气。
赵忠眼中含惧,明知故问:“遗诏、遗子(遗孤),皆入蓟国。董太皇意欲何为?”
“废长立幼!”何后霍然起身。
赵忠躬身下拜:“太后明见。”
少顷,何后又问:“此举之利害,与朕何如?”
万事先言利害。何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赵忠甚是欣慰:“老奴窃以为,事若能成,利大于害。然若不成,由百害而无一利。”
“何以见得。”何后皱眉。赵忠之言,显然与何后心中所想,略有参差。
“回禀太后。”赵忠言道:“若事成,则三帝并立。得蓟王相助,董侯势强,二帝势弱。必行合纵连横,据大河自守。陛下为得太后相助,必行善待。何车骑之危可解也。事若不成,计为陛下所破。恼羞成怒,必除之而后快。董太皇并董侯,自难逃一死。为行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必延祸太后及何车骑满门。‘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便是所谓‘因时而动’也。”
何后轻轻顿首:“太仆所言,不无道理。”
“太后谬赞。”赵忠岂敢居功。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何后遂问。
“敢问太后,王美人贵子,太后麟儿,在蓟王心中,孰轻孰重。”赵忠不答反问。
“自是麟儿无疑。”何后毋庸置疑。
赵忠终是坦露心机:“若先帝遗诏,废长立贤。贵子并麟子,蓟王欲立谁子为帝?”
“自然是……”何后终于醒悟:“莫非,太仆欲行‘将计就计’。说(shui)朕一并北上。”
“此次二女同嫁。甥冯氏,乃西园八校尉之冯芳女。”赵忠出谋划策:“太后‘遣人送嫁’,亦是人之常情。那时,可令其由西园出嫁。太后只需暗中随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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