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宛城,袁绍官舍。
服下汤药,袁本初悠悠转醒。
榻下后妻刘氏,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袁绍姿貌威容,甚得叔父袁逢(生父)、袁隗喜爱。凭世家之资,年少为郎,不及弱冠已为濮阳长。任上颇有才名。不久因母病故,弃官服丧,又补服父(袁成)丧,前后计六载。
期满隐居洛阳,爱士养名。宾客所至,倾心折节。士无贵贱,莫不争赴其庭,与之抗礼。辎軿(华车)柴毂(贱车),填接街陌。内官皆恶之。时中常侍赵忠,言于省内曰:“袁本初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儿终欲何为?”叔父袁隗,闻而呼绍,以忠言责之。绍终不改。
惊闻叔父袁隗满门被害。亲父袁逢,一病不起,恐不久于人世。袁绍又惊又怒,吐血昏死。
“为夫昏睡多久。”袁绍言道。
“已有三日。”刘氏答曰。
“梳洗更衣。”袁绍又道:“国事为重。”
“妾,遵命。”刘氏唤来婢女,共扶袁绍下榻。
“兄长无恙否。”袁术闻讯而来。
“无妨。”袁绍正襟危坐,面上已无喜无悲。
见袁术目光闪烁,似是有心事。袁绍遂问道:“公路,所为何来?”
“不瞒兄长,后将军董卓,遣人送来密信。信上所言,真假莫辩。弟,不敢擅断,故请兄长一观。”
“密信何在?”
“兄长请看。”
接过董卓手书细观,袁绍脸色微变。略做思量,轻声言道:“董卓之言行,皆不可信。”
“兄长所言极是。然,弟窃以为,此事或可信之。”
见袁绍无语。袁术又言道:“董卓行事不密,露出破绽,恐难自圆。少帝为堵悠悠众口,冤杀叔父满门。然事后,必反杀董卓,以谢天下。董卓其人,反复无常,狼子野心。手握强兵,又岂甘引颈受戮。左右难逃一死,何不反戈一击。毕竟,董卓先前亦是我辈中人,共奉衣带密诏。”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袁绍不置可否。
“不妨一试。”袁术遂道破心声。
“那便一试。”袁绍亦不阻拦。
“嗯!”袁术不疑有他,自去接应不提。
目送袁术离去,袁绍一声清喝:“来人。”
“卑下在。”
“备车。”
“喏。”
袁绍起身出舍,正遇刘氏捧药入内:“夫君何往?”
“兖州。”袁绍随口答曰。
蓟国都,西宫,增城殿。
三重之上,增城居中。昭阳、兰林,平行上下。西宫三殿,围绕西宫御苑,呈“匸(xi)”字形排列。增城四重,上下殿堂。一重正殿,多用于觐见。二重乃太妃寝宫。三重今为二宫太皇客居。四重顶阁,亦是西宫七重顶。仙人好楼居。丹青素垩,雕楹漆铜。即便不为会仙,居高远眺,纵览国都美景,亦是难得消遣。故顶阁亦有妙用。
蓟王先赴太妃寝宫,拜见太妃,义太妃。再登三重殿,觐见二宫太皇。
自二宫太皇送嫁北巡。蓟国上下,礼遇有加。北地宗亲诸王,各携厚礼,四时觐见。尤其董太皇。永乐宫中所积铜钱,悉数运抵钱堡赀库,足额兑换成蓟钱。蓟王又专开账户,无论置身何处,只需有蓟国赀库,半生积蓄,皆可随意支取。
换言之,董太皇身家,分文未少。随蓟王南征三月。董太皇以所存私钱,托海市令大肆采买海外奇珍,贩卖洛阳。赚得盆盈钵满。闻蓟王另建王宫船队,由新任少府海丞统领,往来各处港津,采买奇珍异宝。便灵光一现,欲造大舡入伙。
蓟王今日,便为此而来。
帘下就坐。
常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又闻“无事身轻”。远离大汉深宫,权力漩涡。二位太皇,心无旁骛,寄情于山水。又得太医左令华妁,精心调养。由内而外,容光焕发。与先前判若两人。
“难得王上,今日得闲。”董太皇生财有道,心旷神怡。南州一行,获利之巨,竟不下卖官所得。甚至永乐太仆封谞,今已长居南港十夷王邸,专职海市贩运。
蓟王笑道:“闻太皇欲造大舡出海。臣,特为此来。”
“莫非王上不欲分朕一杯羹。”董太皇笑言。
“臣,岂敢。”刘备答曰:“造船颇费工时。一时半刻,恐难如愿。太皇何不与臣‘同舟共贩’。”
“如何同舟共贩?”董太皇兴趣盎然。
“以三足踆乌号为例。若不运兵,船舱满载足有五万石。足可采买珍货五万石。无论所贩何物,皆由太皇携臣,共采买。便是所谓‘同舟共贩’。”
“原来如此。”董太皇心领神会:“不必另造,借船出海。”
“太皇明见。”
“如何细分。”董太皇又问。
“各占舱容。”刘备答曰:“先约定空舱数目,再泛舟出海。如三七、四六、五五之数。”
“若五五均分,船宫五万石舱,朕与蓟王,各取二万五千。”董太皇果然聪慧。
“亦非次次,皆循此例。”刘备又补充道:“僦船出海,用途不定。空舱数目,不一而足。若运兵,或只有二万五千石舱容。”
“所谓‘舱容’,便是言指空舱之数。”董太皇举一反三。
“然也。”
窦太后亦醒悟:“舱容几何,便是出赀几何,亦是获利几何。”
董太皇笑道:“无论盈亏,皆如此分。”
“太皇明见。”刘备再拜。
窦太皇柔声笑问:“王上欲在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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