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楼桑,老宅中庭,顶阁大平座。
秦后鲁琪拉,正举千里镜,俯瞰商都繁华。先前不过客居于此。自与蓟王和亲。并随婚期日益迫近。主人翁精神,油然而生。比起条石筑造的罗马城,楼桑砖木结构的重楼,满是大汉风情。
尤其空心砖墙与盖顶瓦当。坚固耐用,极易更换。正如楼桑兵甲,密密麻麻,坚若龙鳞。内涂白垩浆壁,外覆搪瓷甲片。玄楼白院,气象万千。
户户皆有望楼弓手。居高下射,守备街衢。
蓟人尚武之风,可见一斑。
“女君。”圣火女祭司阿奇丽娅,领蕃邸豪商,升阁谒见。
“叩见皇后。”藩商乃出绿洲兄弟会。
“免礼。”遂未置帘,鲁琪拉却素纱遮面,并未失礼:“坐。”
“谢皇后。”藩商自入侧席落座。久居汉土,汉礼如汉话,有模有样。
“如何?”鲁琪拉问道。
“小人幸不辱命。”藩商答曰。
小人,此处乃庶民之谦称。语出左传·隐公元年:“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
绿洲兄弟会,本是民间组织。由“罗马的弃儿”们,自发组建。后不断吸纳外来族群,遂成西域都护府治下,一大民间势力。闻蓟王组建佣兵公会。遂动心思。欲求合法地位。
而即将与蓟王和亲之罗马皇后鲁琪拉,自是最佳代理人。
鲁琪拉只身至此,力穷势孤。于是一拍即合。
藩商遂将卷轴奉上:“域外三大帝国,连年用兵,抄掠周遭小国,举族,举国贩入绿洲者,不计其数。都护府安置于百城之中。命其国主,或为邑君,或为里魁,不一而足。最强十国主,今为都护府十邑君。内中详情,皆书录卷中。”
“有劳。”鲁琪拉轻轻颔首。
“不敢。”藩商再拜相问:“敢问皇后,兄弟会之事,王上何所言?”
“此非小事,当徐徐图之。”鲁琪拉答曰。
“小人明白。”藩商亦知事大。不敢多问,遂告辞离去。
送走藩商,阿奇丽娅只身返回:“女君何不明言。”
“如何明言。”鲁琪拉正翻阅西语卷轴。
“绿洲兄弟会,欲求之事。女君尚未向王上言及。”阿奇丽娅乃是圣火女祭司。举头三尺有神明。
“无妨。”鲁琪拉随口答曰:“此事易耳。只需提及,必令绿洲兄弟,如愿以偿。”
眼看婚期临近,阿奇丽娅亦多谨小慎微,生怕变生肘腋。故进言道:“王上乃不世明主。女君暗中行事,若为外人知晓。恐难自辩。若再被人构陷,暗藏二心,悔不及也。”
鲁琪拉笑道:“如你所言,王上乃有道明君。我等客居于此,一举一动,并未藏私。何来暗行之说?”言下之意,众人举动,皆在蓟王掌握之中。
阿奇丽娅不解:“既如此,女君为何索要十邑君名录。”
“国仇家恨,断难轻弃。”鲁琪拉笑言道:“既得亿钱汤沐邑。自当投桃报李,有所作为。”
便在此时,黑夜女王英妮娜,亦有消息送到:“回禀女君,此乃绿洲女巫名录。”
“先索邑君,再取女巫。”阿奇丽娅,如何还能不醒悟:“女君乃求亲随乎?”
“然也。”鲁琪拉眸生异彩:“为重返罗马,当有所为。”
俗谓财能通神。年入一亿蓟钞,鲁琪拉借罗马皇后之名义,先将绿洲兄弟会收归己用。而后联络被贩入绿洲的亡国之君,并丝路沿线有名女巫。为重返罗马积势。
尤其象林两岐苑,拥出海水道。可兴建港津,就地督造铁壁铧嘴,蓟式战舰。如此水陆并进,直通罗马。
换言之,鲁琪拉此举,亦是蓟王所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无大笔花销,蓟王何以将亿钱苑囿予之。显然是让鲁琪拉,尽其所能,悉数花出。
一亿蓟钞的购买力可想而知。
阿奇丽娅,涣然冰释。又进言道:“绿洲兄弟会之事,女君亦需尽快通禀王上。”
英妮娜亦点头道:“(王上)知与不知,(女君)说与不说,不可同日而语。”
“也好。”鲁琪拉欣然应允。
这便亲笔手书,交由少府呈递蓟王当面。
北宫瑞阁。
中书令赵娥,亲呈秦后手书入外阁。
察验无误,女史开封。由瑞麟女博士,转递士贵人。
士贵人自入内阁,呈递夫君刘备。
“秦后欲为绿洲兄弟正名。”刘备笑道。
“绿洲兄弟,本是罗马弃儿所建。后渐庞杂,今已遍及都护百城。”士贵人言道:“秦后欲收归己用,无可厚非。”
“为夫亦有此意。”刘备笑道:“由鲁琪拉出面,为西征造势。”
“当仿效佣兵公会,立绿洲公会。”马贵人进言道。
“绿洲民情复杂,掺杂巫祝神鬼,远非公会可比。”刘备斟酌言道:“可立公社。”
如前所说。公社,乃古代天子、诸侯,祭祀天地鬼神之所。礼记·月令:“(孟冬之月)天子乃祈来年于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门闾。”疏曰:“谓大割牲以祠公社,以上公配祭。”
淮南子·时则训:“(孟冬之月)大祷祭于公社,毕飨先祖。”
今汉,广立公社,社祀先贤。
换言之。社,亦如闾里、街市,于时下,乃是一个功能齐全的聚落。当中,有民居、列肆、馆舍、神祠,不一而足。逢社日,举行大型集会。集祭祀、游玩于一体。称“社会”。即便无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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