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荀彧言道:“见火起,孙坚必率军营救,无暇他顾。”
“可行。”曹操这便定计。
蓟王上表。求请史侯并合肥侯,二家罢兵。
言辞恳切,并无僭越。然字挟风霜,如雷如霆。双方心照不宣。急忙敲定细节,草签盟约。以求蓟王领大军上洛前,生米煮成熟饭。
如此,蓟王亦无话可说。
双方先分“皇”、“帝”名号。再分大汉山河。
比起虚名,天下十三州之利大。双方唇枪舌剑,寸土必争。
合肥侯欲以大河为界。史侯则欲分割长江。江河所夹,正是关东大地。可想而知,合肥侯必不肯退让。
谈判随之陷入胶着。
不知不觉,上巳节至。
不等天明,赤楼帛兰船华云号,满载公主妃嫔,自濯龙园顺下阳渠,驶入函园,泊于阳港。
华云号出发不久,北宫忽见火起。一时滚滚浓烟,笼罩半城。
孙坚急令麾下,汲水救火。
话说先帝时,掖庭令毕岚,铸天禄虾蟆,吐水于平门外桥东,转水入宫。又作翻车渴乌,旋于桥西,用洒南北郊路,以省百姓洒道之费。后大将军何进火烧永乐、云台,又有西园大火,广厦千栋,皆成废墟。故为董卓盗铸小钱时,毕岚引濯龙园水,于南北二宫,建多座天车,架飞渠灭火。凡有火起,接通飞渠,清水便可自檐浇下,扑灭烈火。
北宫黄门,操持灭火机关。孙坚率江东健儿,继力汲水。上下联动,待扑灭过半火点,已天光大亮。余下宫殿,烈火熊熊。热浪席卷,救之不及。
“阿父,此火可疑。”长子孙策,烟熏火燎,近前来报。
“何以见得。”孙坚目光如炬。
“多处火起,救之不及。”孙策恨声道:“若是寻常灾异,必先有一处火起。而后风助火势,飞火蔓延,延烧一片。此火,却四面燃起,且周遭多置发烟之物,必是人为。”
“我儿言之有理。料想,必是内奸所为。”孙坚转而又问:“然,此时纵火,所为何来。”
父子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赤楼帛兰船华云号,已顺下洛水。与曹孟德盖海斗舰汇合,入大河航道。
东郭粟市,袁绍大营。
“报——”便有斥候来报:“曹兖州盖海舰队,不知所踪。”
“哦?”累日来,与张济勾心斗角,言语交锋,颇费心神。袁绍一时竟未能警醒。
“先前泊于何处。”袁术忙问。
“富平津。”斥候答曰。
袁绍亦生警惕:“速往上林,一探究竟。”
“喏。”
不多时,探马回报:“上林军营,四门紧闭,无人响应。”
“不好。”袁遗顿足道:“曹阿瞒,必有所谋!”
“来人。”袁绍一声令下。
“卑下在。”便有心腹家将入帐。
“速领百人,携我将令,入上林大营。”
“遵命。”
百骑出营,直奔上林。破门而入,人去营空。
袁绍得报,一时浑身恶寒。
袁术更面色铁青。曹操悄无声息,拔营而走。弃盟众好友于不顾,所图必大。
袁遗忽惊醒:“天子何在?”
一语惊醒梦中人。
“华云号!”袁绍如何还能不醒悟。急火攻心,两眼一黑。浑身紧绷,不露痕迹。待熬过晕眩,脱口而出:“孙文台何在。”
“报,昨夜北宫火起,孙破虏一夜未眠。”
“好一个曹孟德。”袁绍怒极反笑:“只怕天子百官,汉室宗亲,已赴兖州矣。”
“奉天子以令不臣。”袁遗字字诛心。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袁术咬牙道。
“速退。”袁绍当机立断。
“何其急也。”袁术疑问。
“天子出奔,洛阳已成废都。蓟王再无掣肘,毕兴兵问罪。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袁绍反问:“莫非坐视八关望风而降,我等皆为鱼肉。”
“天下又如何。”
“孟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奉天子于兖州,与我等决裂。如刘岱、刘繇、刘表、陶谦等,四州必听命行事。玄德之河北,亦不与为敌。十万大军,孤悬洛阳,寿春空虚,无兵可守。若群起来攻,陛下罢黜。我等俱死矣。”袁绍字字锥心。
一夜之间,形势陡转。
本以为胜券在握。董侯困守绝境,无处安身。不料曹孟德,竟奉天子入兖州。获利之大,无可计数。
有天子坐镇。蓟王不敢轻起刀兵,且奉献如故。此消彼长,江河之间,一家独大。指日可待。
不能逼董侯禅位。合肥侯并史侯,无从据拥大义。师出无名,如何能挡蓟王雷霆怒击。
如袁绍所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闻袁绍所言,袁术亦醒悟。
事不宜迟。留孙坚断后,关东联军,即刻拔营。将市中粮草辎重,悉数掠去。退守旋门并虎牢二关,坐镇成皋,以观时局。
孙坚得报,袁绍已拔营。
悉知前后诸情,这才幡然醒悟。北宫纵火,乃缓兵之计也。天子百官,妃嫔公主,宗室诸刘,皆趁陪游天子之机,顺下大河,舟入兖州。
“无怪曹孟德迁州治于河上。”孙坚朗声一笑。眉宇间阴郁之气尽舒。
孙策如何能不领悟:“阿父,亦不想与天子为敌。”
“为父此生,秉忠持义。与玄德、本初、孟德、公路,刎颈之交。然终于汉室之心,天地可鉴。既不负至交好友,又可全大汉天子。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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