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头。
刘表并麾下文武,矗立谯楼之上。俯瞰城下江东万人军阵,面沉似水。
江东兵锋之盛,荆州莫敌。
主簿蒯良言道:“孙坚麾下,一万江东健儿,号‘敢死’、‘解烦’。百战精兵。敢死为先,解烦断后。由江东四校,徐盛、宋谦、董袭、贺齐,并领之。”孙坚拜破虏将军。麾下前、后、左、右,四校尉,皆前加“破虏”二字。
“江东猛虎,爪锋齿利。”刘表叹道。
“明公勿忧。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襄阳雄城,兵精粮足。纵一万虎狼之士,亦难先登。”蒯越进言道:“孙坚,客军远至,苦无根基,故求速战。明公当反其道而行之。只需固守城池,久攻不下,必然心急。再令黄祖依计行事,孙坚必中计也。”
“便依异度所言。”刘表轻轻颔首:“猛虎不死,我心难安。”
孙坚城下叫阵。刘表闭门不出。
“(襄阳)城北枕沔水(汉水),即襄阳县之故城也,王莽之相阳矣。楚之北津戍也。今大城西垒是也。”
襄阳新城,又名襄阳大城,乃北津戍,东扩而成。北津戍,今为襄阳西垒。扼守汉水。与襄阳城,互为犄角。此堡三面环水,背靠岘山。易守难攻,谓襄阳桥头堡。
欲下襄阳,必攻此堡。否则左右夹击,败局已定。
时屡败屡战之黄祖,正驻守堡中。
襄阳墙厚壁高,乃刘表不惜工本,请大国良匠,以蓟国营城术督造。防御之强,可想而知。谓“以子之矛,陷子之盾。”
同出蓟国技艺。矛盾之争,势均力敌。孙坚无法凭机关之利,碾压取胜。强攻必损兵折将,十不存一。更有蔡瑁家门,约为内应,夜开城门。故孙坚城下示威,为城内蔡氏子弟壮胆。待日落,便以机关兵车,扎下营盘。
一连数日。
任凭孙坚,城下搦战,刘表皆高挂免战牌。命麾下严守四门,拒不出战。更加蒯良、蒯越智略出众,令行禁止,井然有序。并无半分差池。城内蔡氏私兵,亦无可乘之机。城内城外,心急如焚。
又闻南蛮校尉,引军渡江,据津乡港,兵围江陵。关东联军,已入南阳。饶是一军主将,孙坚亦日渐急迫。
是夜。大城西垒。
得刘表密令,黄祖领军出征,夜袭孙坚大营。
不料孙坚,早有准备。更加机关楯壁,攻守兼备。战至天明,见事不可为,黄祖鸣金收兵。
“哪里逃!”营门大开。孙坚领一千精骑,杀奔而出。黄祖力竭溃败。乱军四散而逃。黄祖并数十亲骑,不及遁入西垒,孙坚已拍马杀到。唯有绕城而过,窜岘山中。
史载:“坚悉其众攻表,表闭门,夜遣将黄祖潜出发兵。祖将兵欲还,坚逆与战。祖败走,窜岘山中。坚乘胜夜追祖,祖部兵从竹木间暗射坚,杀之。”又引英雄记云:“刘表将吕公(后汉书作吕介)将兵缘山向坚,坚轻骑寻山讨公(介)。公(介)兵下石,中坚头,应时脑出物故。”
然自南阳大水,万民流离。盗贼蜂起,刨人祖坟。阴瑜返乡,为孙坚引为上宾。临行前,君子之风,授之以盔。或从合肥侯南阳称帝始,种种倒行逆施,前因后果,交替演化,阴差阳错,终令历史稍稍偏转。
身后惨叫不断。
亲骑纷纷落马。孙坚单人匹马,杀入岘山。黄祖肝胆俱裂,苦不堪言。唯有鞭笞战马,掩面逃窜不提。
“黄祖匹夫,速速下马乞降!”耳边一声炸雷,孙坚电射而至。
千钧一发,忽闻鸣镝射空。
山上箭如飞蝗,石如雨落。
眼见一块礌石迎头砸下。黄祖两眼一黑:“吾命休矣!”
不料马失前蹄。身形一矮,礌石正中盔尖,又弹跳崩去。
“啊!”
惨叫犹在耳。孙坚已中石坠马。
“将军!”身后骑士,奋不顾身,举盾来救。终将血流如注,人事不省之猛虎抢回。
漫山遍野,欢声雷动。
“杀虎,杀虎,杀虎!”之声,响彻天际。
待被副将吕介救起,黄祖犹未回魂。
“我命在乎?”
吕介抱拳笑道:“(偏)将军威武,猛虎死矣!”
“猛虎……”黄祖心头一松,浑身一软。
孙坚重伤,形势陡转。
不等襄阳守军,出城来攻,兵车营地尽去。退入水砦。
是夜,中军大帐内外,一片愁云惨淡。
“如何?”待飞云船医出帐,江东四校,齐声发问。
“皮开骨碎,万幸戴盔。”良医言道:“将军受此重创,非我恩师,不可救也。”良医恩师,便是蓟国华大夫。
“速速退兵。”孙坚若亡,万事休矣。四校当机立断:“先去江陵,将少将军接回。”
便在此时,忽听营中杀声四起。
“不好!”四校勃然变色:“必是蔡瑁、张允,领兵作乱。”
“守备大营!”董袭抽刀高呼。酣战一日夜,多已入睡之江东健儿,纷纷惊醒。呼喝同袍,杀奔出帐。
闻猛虎重伤将死,降兵胆气渐生。蔡瑁、张允,唯恐与孙坚合谋共分荆州之事外泄,祸及家小。连夜举兵,四面冲杀放火,直扑中军大帐。
江东四校,领麾下儿郎,将大帐团团围住。
遥见蔡张二人,裹挟乱军之中。董袭挥刀怒叱:“背主贼臣,不知耻乎!”
“某等本就是荆州之兵,何来背主!”蔡瑁高声疾呼:“杀孙坚,赏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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