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国后家,内政外交。
左右国相,逐条上禀。
曹吕相争,袁术逆袭。数月之中,关东局势,纷繁复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你方唱罢我登场。煞是热闹。
“天子如何?”蓟王问道。
“困守甄都。”左相奏对:“幸赖荀彧固守,朝廷尚未倾覆。”
“荀彧有安邦定国之才。”蓟王言道:“吕布虽有陈宫,仍不及也。”
“主公明见。”中丞贾诩持芴跽奏:“兖州之乱,乃因曹操抑兼并令下,名门破家,豪右均田。故有张邈、陈宫等人,裹挟吕布,举州而反。然百万黎庶,民心所向。吕布久必自溃。”
“袁术因何成事。”蓟王又问。
“臣窃以为,必与淮泗诸国,莫大干系。”贾诩足智多谋,焉能看不破:“王太师易相夺国,淮泗诸王,唯恐殃及。故行养袁自重。”
“汉中,江东又如何?”蓟王三问。
“史侯并合肥侯,整顿吏治,安抚流民。二地颇有大治之相。”左相崔钧奏对。三分天下,形势所迫。唯有励精图治,奋发图强。卧薪尝胆,不敢有一日之疏。何来昏庸之主。
一言蔽之,生存所迫,不敢放纵。
此乃蓟王所乐见。亦出众谋主所谋。幽冀并凉四州,即便与蓟国早有往来,如冀州更多诸侯国,然河北名门豪右,仍如过江之鲫。随蓟吏逐渐接管郡县治政。圩田制与二十等爵,深入推行。矛盾日益激化。
分户不析产,让宗族乡党的凝聚力,迅速瓦解。循例,祖田宗地,皆需分与族中子弟。户户一顷。不可有失。旁亲末枝,首先脱离。人口占半数以上。余下宗亲,虽广有田地。却无足够劳力,躬耕管理。更加蓟国能工巧匠,支渠四通,修路筑堤。将先前陂泽野地,悉数辟为良田。分与失地佃户,登记造册,编户为民。即便农闲,仍可客庸各地,赚取日薪。
劳力缺失乃其次。待家中子嗣长成,需分户析产。户户宅院一栋,良田一顷,牛马机关器,不一而足。此乃蓟国版推恩令。亦是二十等爵,减等继承制使然。参考汉律中“袭同爵(注①)”,“降等承(注②)”之律法。与蓟法相匹配。
须知。豪右大姓,多数无爵。所占田宅,蓟王虽不收回。却勒令,必依蓟法,分户析产。“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皆需宰割祖田。直至无田可分,方才作罢。不能兼人并土,且还不断分割。不出三代,再无名门,更无大姓。
明知饮鸩止渴,非长久之计。却无可奈何。只因蓟国四百城港,待蓟王三百子嗣长成,亦分割之。
我主尚且如此,何况尔等乎?
上行而下效。蓟王不惜将大汉一藩,切成破碎支离。
一众豪强,敢怒不敢言。然背后煽风点火,暗中勾连,不惜买通朝中高官。做垂死挣扎。四州安流汹涌,如火民情。
首当其冲,便是河西四郡。
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为防有人铤而走险,积怒而反。辅汉大将军营,并蓟国将校,出镇四州要地,便为威慑宵小。
“为何是河西?”蓟王必有此问。
“回禀主公。河西四郡,扼河西走廊。丝路咽喉,千里流金。两汉以来,多有关东大姓,举族迁入,久为豪强。然自主公流徙羌氐诸胡,遍置牢营,引古羌顺下冰原。便有如凉州大人,举家东迁以避。时流徙牢营,并无河西四郡。”右相耿雍,持芴跽奏:“如今,主公兼督四州。蓟法行于河西。故引四郡骚动。”
简而言之,蓟王动了河西大姓的既得利益。
先是农田,其次商贾。如前所说,时下关税,层层盘剥。粮谷出三关,竟交税过半。为避重税,东西丝路商人,往往于河西四郡交接。为当地大姓所贩。而后偷运出关。或是关税虚报,以贵充贱,蒙混过关。赚取巨大税差。
正因关津税高,才有居延外道兴起。
今,蓟王只取一税。关税陡降。丝路商人,喜大普奔。无需与河西当地豪强利益交割。径直出关,往来东西。
田宅分割,利益切割。多措并举,雪上加霜。
俗语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四郡大姓心中愁怨,可想而知。
然忌于蓟王赫赫威名,陇右八百万羌氐诸胡,幕府数万雄兵。故不敢轻举妄动。尤其,蓟王讨平长城马贼,收拢贼尸,筑为京观。
往来观者,无不震慑。
便是河西,亦有传闻。
蓟王征战天下,所向披靡。区区四郡,能有何为。
于蓟王而言。却不可不防。
“民情如火,亟待纾解。”蓟王居高下问:“诸位可有良策。”
“回禀主公,臣,窃以为。可效中丞,平象林之策。”薮东守乐隐,持芴跽奏。
“三族鼎立。”蓟王轻轻颔首:“此计可行。”鲶鱼效应,屡试不爽。
转而又问:“当如何施为?”
“西域各部,并凉州羌氐。左右迁居。”乐隐奏对。
“诸位以为如何?”
“臣等,附议。”
蓟王这便定计:“命,西域都护府,择域外各部,内迁河西;凉州牧,并陇右幕府属吏,择羌氐诸胡,外出河西。各取五万户为宜。”
“喏。”群臣领命。
“命,金城都尉宋建、陇西都尉马翼、张掖属国都尉张恭、居延属国都尉张辽、护羌校尉韩遂、护氐校尉马腾,秣马厉兵,守备郡境。受(辅汉)偏将军鞠义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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