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便言道:“君侯可有书信传来?”
左丞崔钧答道:“主公远在边关,并无信函传来。”
母亲点了点头,冲黄忠言道:“校尉以为如何?”
黄忠抱拳道:“回禀太夫人。臣以为,羌人暴乱,抄掠三辅,罪不可恕。然‘罪不及父母,祸不延妻儿’。羌人家眷并无罪过,当善待之。”
母亲点了点头,又冲两位家丞言道:“两位丞相,如何说?”
右丞耿雍答道:“臣以为,黄校尉此言大善。”
左丞崔钧亦道:“臣附议。”
话音刚落,满堂家臣这便齐声附和:“臣等附议。”
母亲正要开口。身旁摇篮里被众人吵醒的小主人,开始放声大哭。
“噤声、噤声……”耿雍急忙示意家臣们压低声音。
家臣这便各自掩口。
公孙氏遂将幼子轻轻抱起,入后堂哺乳。
家臣们这便耐心等待。黄忠不禁捋须笑道:“小主人这一哭,中气十足。长大必是豪杰。”
家臣纷纷低声附和,互相交头接耳,各有喜色。临乡后继有人,如何能不大怀欣慰。
母亲亦笑:“能吃能睡。和君侯小时候一个模样。”
“可曾取名?”黄忠又问。堂上是君臣,堂下是义亲。小主人不在,堂议暂置,聊些家常也是应当。
“尚在怀中时,陈(寔)祭酒便取名‘封’。”母亲笑答。
“聚土曰封。此名大善。”临乡令娄圭笑道。
南港令李永亦道附和:“待主公此番功成,何愁不扩土增封。”
“呵呵……”堂上众家臣皆有喜气。长安已有消息传来。军曲候麴义领一千先登,杀敌三千余。麴义乃临乡家臣,首功自当记给君侯。
待公孙氏将小主人抱回,轻轻放入摇篮,又坐回帘后。家臣这便正襟危坐,重启议事。
母亲轻声道:“随船有多少羌人家眷?”
上计令陈逸答道:“回禀太夫人,一万零三百四十七户,计十万一千六百余人。”
“竟有如此之多。”母亲亦颇多惊讶:“路上可有死伤?”
“并无死伤。”陈逸已派人勘验:“虽佩戴镣铐,无法移动,却皆能饱食。自奢延登船,入大河,一路顺风顺水。且明轮楼船宽阔平稳,便是羌人亦无不妥。”
“如何安排,两位丞相可有决断?”母亲再问。
右丞耿雍答道:“臣有二法,还请太夫人,夫人定夺。”
“细细说来。”母亲笑道。
“其一,选址另筑一新城,如临乡各城旧例,城内广造楼院,城外大力圩田,令其安居乐业。其二,将万户羌人均分,安置在现有十余座城池之中。登记造册,分宅均田,与临乡民众别无不同,亦可安居乐业。”
母亲点了点头。遂问计众臣:“诸位以为如何?”
临乡令娄圭这便长跪起身:“羌人远来,水土不服。若聚一处,恐生事端。不妨拆散。况且,有各城临乡百姓监视照看,必不敢多生事端。再行教化,不出数年,便可真心归顺。”
“家中只有老弱妇孺,诸多农事能否应付?”母亲亦有担心。
“回禀太夫人,临乡农事,多用机关诸器。插秧可用插秧机,收割可用收割机。便是脱粒亦有水利机械可用。老弱妇孺足矣。”左丞崔钧答道。
“诸城可有多余良田分配?”母亲仍不放心。
上计令陈逸答曰:“回禀太夫人,今春再行圩田,各城皆辟有新田,且充作官田的余田亦足量,足够分与万户羌民。”
“诸位以为然否?”母亲再无疑问。
“臣等,附议。”生怕再惊醒小主人,家臣纷纷压低声量。
母亲言道:“君侯此举,乃是为大汉百年计。驱虎吞狼,只行一半。十万家眷,定要善待。待计成,则北地无忧矣。”
“臣等遵命。”家臣纷纷下拜。
待众人起身,母亲又道:“戏君何在?”
右丞耿雍答道:“正在堂外等候。”
“速入堂相见。”母亲又道。
“喏。”便有绣衣吏出殿传话。
须臾。戏志才趋步入内,自跪堂前:“臣,戏贤,拜见太夫人,夫人。”
座上家臣闻声,纷纷回望。话说。主公在洛阳所募的三位双食俸家臣,早已声名远扬,各有典故。三日之义,便是与戏志才。
“君侯此计得成,戏君功不可没。”母亲笑道。录事掾乃西域长史府属吏。在临乡侯府中,戏贤乃是侯府舍人。母亲故称‘戏君’以示敬重。直呼‘舍人’亦可,却对功勋重臣有失敬意。
“臣不敢。”戏贤再拜。
“诸事已了。戏君作何打算?”母亲笑问。
“臣,尚身兼西域长史府录事掾一职。主公身在边关,臣自当侍奉左右。不日便启程奔赴西域。”戏志才答道。
“也好。”母亲笑道:“若有所需,但说无妨。两位家丞及临乡上下,皆责无旁贷。”
“臣,拜谢。”戏志才三拜。
母亲又道:“远来不易,无需心急。且在临乡安住,我已命人修缮府邸,若有家人,可尽数迁来安居。”
戏志才心中一暖,这便伏地行大礼:“臣,拜谢。”
侍女送来坐席,戏志才这便起身入列。与官秩六百石者,同排而坐。俸禄可以累加,官秩只能算最高者。
母亲转而问道:“随船而来的鲜卑各部大人,如何安排?”
右丞耿雍答道:“昨日已入住楼桑蕃邸。臣已命素利、成律归好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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