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上湾区。
巨马水与沽水两条丰沛水道所包夹的大片区域,已被夯实的路基,纵横分割成如棋盘般规整的街衢。
此地便是正加紧建造中的泉州港。
一人高的地下排水主管网,已全部埋设完毕。所有管线皆设止回阀。只允许污水外排,阻止反灌。阀门能自行开合,在外排污水的作用下,阀瓣打开。反灌时自行闭合,切断污水。很简单的原理。蓟国将作馆已进行多次升级改造。精益求精,力求完美。
即便水位上涨,城区内也不会有海水倒灌。
围海大堤也已建造过半。沿海岸线而建的大堤与巨马水、沽水入海段河堤交汇。并在河流入海处设有两座水砦。正沿两条河道排建的丁字长堤,便是海船泊位。
换句话说,泉州港有上下两个港口。上方为沽(水)港,下方为巨马港。
因沿沽水河堤而建,故与巨马港相匹配,沽港又称“塘沽港”。“塘”乃堤岸、堤防之意。
巨马水与沽水,两条水路,在泉州城下以泉州渠相连。往来船只,可畅通无阻,舟行蓟国全境。蓟国号称九河之地,漕运不要太便利。尤其是蓟国东部数县,雍奴的粳米、泉州的渔盐、东凌的铜铁、安次的牛羊乳酪,皆可借助水路,贩运全国。
泉州港一座临时工棚。劳累了一天的民工正呼呼大睡。类似胡人皮帐造型的工棚内,居中安置着一座石炭火炉。火炉连着长长的铁皮烟管,将烟气经由帐篷顶排出屋外,却将暖意留存。
“胡玉?”忽有一卫兵掀帘唤道。
“在。”通铺深处,一昂然大汉,这便翻身坐起。
“校尉唤你过去。”卫兵言道。
“喏。”胡玉穿衣下榻,掀帘而出。随卫兵向制霸港口的蓟国水军大营走去。
大营紧靠围海大堤,有一半探入海水。左右与巨马、塘沽两座水砦相连。收缴海贼的千石大船,皆入船坞,改造成车轮舰。排设弩炮,暗藏钩拒,包搪瓷装甲。船工、舟楫士正忙着吊挂鸾翼风帆。
一眼望去,千石大船或有百艘之多。中舟小艇更是不计其数。皆是原三大海贼王所有。已全改成蓟国车轮舟舰。
得益于终年不冻的巨马水注入,让近海水砦亦未冰冻。船只可自由往来。
最初,车轮舟改造,多为民用。河东盐商往来临乡贩运大盐,为减少运力成本,多将盐船就地改成车轮舟船。蓟国工匠熟能生巧,材料齐备,改造起军舰来亦得心应手。
蓟国水军泉州大营,实为一座关邑。前为水砦,后接障城。四周环绕障墙,墙上设谯楼、马面、箭楼、堞墙,墙上搭战棚,铺陈瓦当,遮蔽头顶箭雨。墙后分内外二城。外城乃军营,演武场,草料场,诸如此类。内城为水军治所,将官精舍,仓楼,武库,军校,军市等,军民两用建筑,高楼林立,不一而足。
“军中有市,听军人各以土物自相贸易。”军市由军市令负责管理。
泉州大营,由新任戈船校尉,锦帆甘宁驻守。麾下八百豪勇,又募海贼数千。即便分与横海中郎将大半,营中还余二千精兵,一千舟楫士。兵强马壮。守卫蓟国水路,巡弋渤海弯区。
入大帐,见左右排列虎贲,上首端坐一人。正是锦帆甘宁。
想着多日前,不过是海贼联盟中一股初出茅庐的小水贼。今已是食俸二千石的蓟国水军校尉。人生境遇,真可谓云泥之别。
心念如此,却不敢怠慢,胡玉这便跪地行礼:“拜见甘校尉。”
“胡渠帅,免礼。”甘宁笑着伸手:“坐。”
“谢座。”卫士捧来坐榻,胡玉这便端坐下首。
“最近可好?”甘宁笑问。
“吃饱喝足,每日出把力气,再到汤池沐浴,一觉到天明,甚好。”胡玉答道。
“胡渠帅家人,我已寻到。就在泉州城内。不知,渠帅作何打算?”甘宁又问。
“多谢校尉保全家小。”胡玉抱拳行礼:“胡某无以为报,愿效犬马之劳。”
“如此,甚好。”甘宁起身言道:“我已上报主公,授予戈船左司马一职,秩比千石,铜印黑绶。不知渠帅以为如何?”
“谢校尉提携之恩!”胡玉强压心头狂喜,伏地拜谢。
本以为乃将死之人。岂料蓟王不但保全一家老小,还授以千石高官。人生际遇如斯,如何能不心潮澎湃。
“主公曾与我之肺腑良言,今转赠给左司马。”甘宁言道:“所谓英雄莫问出处,又言浪子回头金不换。当洗心革面,与过往一刀两断。”
“卑下,定当铭记肺腑。”
“来人,为左司马披甲!”甘宁一声令下。
便有卫士捧来角端将校甲,为胡玉披挂上身。又系印绶,配腰刀,披大氅。为戈船左司马,与戈船右司马苏飞一同辅佐甘宁。
胡玉善舟船。恰逢用人之际,此时愿降,正当其用。
三大海贼王,皆是可用之才。唯独胡玉得以幸存。管承与薛州之所以未能招安,时也命也。管承身负血仇,薛州又贪图金银,二人死不足惜。
先时为白身,今已为司马。人生际遇,不过顷刻之间。
待麾下曲候纷纷上前见礼,甘宁这便问道:“且问司马,可知‘山海之盟’。”
胡玉岂敢隐瞒:“卑下自然知晓。”
所谓依山连海。海贼多与山贼结成同盟,水砦与山寨互为犄角。有山贼代为照看,海贼外出掠夺,方能安心。此盟乃海贼与山贼缔结,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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