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位同太守,食俸二千石。且此位万众瞩目,若坦然授之,恐遭非议。不如,退而求其次。”乃王傅出声。
“如此,或可为长史。”蓟都尹娄圭言道。
“国相长史,不过六百石俸,太少。”王太妃不许。
“回禀王太妃。诸侯国相乃朝廷任命。若无国相,可暂置长史,代理国政。俸禄酌情升为千石,亦无可厚非。”娄圭再答。
“无国相只设长史。”王太妃这便领悟其语中深意。如此,既手握一国之政,又可免僭越之嫌。毕竟,一国之相,需朝廷任命,诸侯王无权自行授予他人。
“何不为郎中令,暂理国政。”王傅便又进言。
诸侯王宫,置郎中令一人,秩千石,主王宫大夫、郎等属官。王宫属官,诸侯王当可决断。再令其暂理国政,当可免僭越之嫌。
“如此,甚好。”王太妃点头应允。
蓟国亦是诸侯。却将国中属臣,派往邻国。暂领一国之政。
辛氏二杰,虽不置一语,却心生狂澜。
再联想。黄巾逆乱初,便避难蓟国六国馆中的冀州诸侯王。其中关窍,昭然若揭。六国与蓟国,必然关系密切。至于亲密到何种程度,非肱股重臣而不可知也。
待群臣商议完毕,王太妃遂隔帘问道:“二位可愿暂领郎中令一职,为中山王、河间王分忧?”
辛氏二杰齐声下拜:“臣,领命。”
“既如此。待下朝,便与右丞同往紫渊六国馆,拜见二王,即日赴任。”王太妃言道。
“喏!”二人这便退入侧室,等候右国相到来。
宫女奉上香茗糕饼,便纷纷退下。待中只剩二人静坐,辛毗这便开口:“敢问兄长。你我兄弟,如今可是蓟国之臣?”
“然也。”辛评轻轻点头。
“既是蓟王属臣,因何派往邻国?”辛毗再问。
辛评答曰:“王上与诸王,皆汉室宗亲。国难当头,互相扶持,亦是国之常理,人之常情。”
“王上意欲何为?”辛毗终于问出心声。
“且看你我麾下属吏,来自哪里。”辛评一语中的。
辛毗点头到:“弟,亦如此想。”
今日逢小朝会,诸事不多。不到日中,便已散朝。
右国相耿雍入侧室,与二人相见。同乘御赐马车,入相府午宴。
宾主落座,辛氏兄弟举杯相敬。耿雍亦回敬。落杯后,耿雍这便言道:“恰逢多事之秋,道路断绝。诸王屡次上疏,求问国事。皆石沉大海。尚书令言,‘郎官捉襟见肘,自用尚且不足,如何外派藩国’。”
秦汉之初,郎官属郎中令,武帝时改属光禄勋。员额不定,多时达五千人,有议郎、中郎、侍郎、郎中四等。以守卫门户,出充车骑为主要职责,亦随时备帝王顾问差遣。初以任子(因父兄功绩得保任授官者)、赀选(以有相当财产得任官资格者)充任。后武帝从董仲舒议,始使郡国每年保荐孝廉为郎中。
两汉郎官,常有出任地方长吏之机。被时人视为出仕之重要途径。
诸如贾诩、荀攸,皆曾为郎。却也皆弃官而去。
关东、关西逆乱,群盗蜂起。陛下孤守洛阳不到一载,郎官竟去大半。乃至无人可用。宋枭之流竟可为一州刺史,足见朝政日非,何其凋零。
右丞口中“尚书令言”,必是指尚书令曹节,私下之言。
见右丞将国事直言相告,辛评亦吐露心迹:“我等二人,既登黄金台,出仕蓟国,便是认主王上。但有所需,右丞只管吩咐,无需见外。”
耿雍笑道:“如此甚好。二位属吏,皆从各城抽掉。务必替诸王守好疆土。”
辛氏二杰,皆足智多谋。能登六层,可见一斑。
这便心领神会:“我等,定‘替诸王守好疆土’。”
午后,三人又同赴紫渊六国馆。面见中山、河间二王。即拜郎中令一职。
话说。六国结盟血书,刘备早已知晓。虽未明言,然事实胜于雄辩。今日领辛氏二杰前来,二王自当心知肚明。亦得心安。蓟王遣二人代为理政,便有默许血盟之意。
七国联盟成矣。
于是乎。右丞但有所求,二王必有所应。其乐融融,令辛氏二杰更加笃定。七国必有同盟。
之所以先择中山、河间二国,乃因二国与蓟国接壤。境内黄巾贼寇,散乱无序,聚散无常。成员更是天南地北,五花八门。多以流寇为主,非张角嫡系死忠。且与蓟国暗通曲款的郭祖,传言亦在中山国附近游荡。
二王只出王命。官服印绶,诸如此类皆出蓟国。
待同车返回王都,左丞已为二人择好府邸。再入王宫,拜为王宫谒者。
谒者,秩四百石,职奉王命出使。
虽已散朝,王傅、横海中郎将、国相,蓟都尹等人皆在。
“黄巾大部,虽被困于广宗,余部仍广布冀州。”耿雍开门见山:“二位此去,当先讨贼,后安民。”
王傅又叮嘱道:“斥候来报。有大小黄巾贼,隐匿在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等郡,太行诸谷之中。人数不等,以青州黄巾渠帅张饶所部最多,或有三十余万。”
辛评遂问:“青州黄巾为何北上冀州。”
“本为驰援张角。被汉军阻于大河。后趁黎阳营等数路驻军驰援长社,乘机渡河,乱入渤海郡。亦曾攻掠我国。连败数阵,死伤过万。见事不可为,便领兵西去。欲与太行诸部合兵一处。反攻汉军,解广宗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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