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后,洛阳深宫有二事传出。
何后欲以小妹配蓟王是其一。王美人言曾与蓟王“西邸结义”是其二。
虽是二事,却皆与一人相关。
稍后。幕府并西军,一日荡平陇右十万杂羌的消息,遂被朝堂公告天下。
蓟王会是下一个周公,还是下一个王莽,世人皆拭目以待。
大忠似奸,大奸似忠。不到盖棺定论,皆无从判断。
南宫,云台。
闻窦太后抱恙,永乐董太后亲来探视。
太医令已诊过,窦太后乃患小疾,只需静养,不日当可痊愈。
二后隔帘低语。
董太后叹声道:“先前贾诩设谋,擢升杨彪为永乐少府,又除邹靖为北军中候。这才替骠骑将军扳回一局。不料,何后竟欲以胞妹结亲蓟王。大好形势陡然逆转。如之奈何。”
窦太后遂问:“陛下何意?”
董太后这才道出心忧:“席间陛下并未明言。然何后刚从十常侍处,讹来蓟国宝钞五千万。若充本钱,与陛下讨价还价,此事多半能成。”所谓知子莫若母。董太后绝非无的放矢。以陛下商人秉性,五千万蓟国上币,当足够份量。
窦太后轻轻点头:“若蓟王与何氏联姻。等同宗室与外戚结盟。皇后后顾无忧。皇长子帝位固若金汤,难以撼动。你我姐妹辅立‘贵子’之誓,当功亏一篑。”
其中厉害,董太后焉能不知。这便急问:“妹妹可有良策?”
“结亲如结盟。”窦太后反问:“姐姐家中,可有待嫁之女。”
“苦无合适人选。”董太后一门并非望族,只有董重一人,还算贴心。另有从侄董承,倒是诞下一女。今不过满月,如何能嫁蓟王。
“姐姐可信得过我。”窦太后忽道。
“妹妹何出此言。”如今何后势大,董太后急于拉拢窦太后。这便以手指心:“你我姐妹,相约为誓,辅保贵子。岂能言而无信。”
“既如此。妹妹有一天大隐秘,当说与姐姐知晓。”
“何事如此紧要?”董太后不疑有他。
窦太后终道出心声:“前大将军窦武有一妹,名唤琼英。今亭亭玉立,可嫁蓟王。”
饶是董太后,亦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竟还有此事!”
窦太后却说的风轻云淡:“窦大将军为奸人所害。王甫等人皆已作古。今党锢重开,小妹亦有私心。”
董太后忙问:“妹妹意欲何为?”
“想借蓟王之力,为窦大将军洗冤平反。”言及伤心事,窦太后不由声泪俱下。
“原来如此。”董太后却稍得心安。转而一想,窦氏一门,被铲除殆尽。只剩窦氏孤女,又有何所惧。
两害相权取其轻。便是让窦太后稍稍得势,只剩孤家寡人,孤木难支,又能如何。再说,即便窦氏孤女与蓟王诞下子嗣,不过庶出。蓟王已有八子,再得一子,亦是寻常。最关键。‘贵子’乃陛下所出。与董太后血脉相连。只需继承大位,二宫太后,孰轻孰重,谁亲谁疏,一目了然。且若不答应,窦太后一怒转投何后,悔之晚矣。
思前想后,董太后遂定下决心:“妹妹之心,姐姐已尽知。当寻机向陛下进言,令窦氏一门,一雪前耻,后继有人。”
窦太后起身下拜:“妹妹此生定与姐姐同生共死,辅保贵子登基大位!”
闻此言,董太后亦不禁洒泪。
长秋宫。
大将军何进,河南尹何苗,俱在。
“王荣那贱婢,竟诈言与蓟王西邸结义。陛下明知不过席间戏言,却也不说破。偏袒之心,昭然若揭!”何后焉能不气恼。
何苗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大将军何进言道:“如此,小妹不嫁也罢。何必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不如置身事外,乐得逍遥。”
偷看皇后脸色,河南尹当机立断:“大将军此言差矣。”
何后面色果然和缓:“二兄且说来。”
何苗早已备好腹稿:“如今我(朱)…何氏一门,位高权重,大将军更是位极人臣。虽贵为外戚,然却还有董氏一门时刻掣肘。陛下春秋鼎盛,然万一……中道崩殂。未立太子。若真如西邸传闻,陛下欲废长立幼。那时,托孤之臣,必是辅汉大将军,蓟王刘备。蓟王深沐皇恩,为人忠义。若当真一意孤行,奉命而为。倒行逆施,力排众议,立次子为帝。敢问大将军,可有回天之力。”
“这……”蓟王天家麒麟,何进如何能敌。
何后的脸色已说明一切:“二兄所言极是。小妹不仅要嫁,还需风光大嫁。蓟王妃尤长太妃数岁,如何能相伴终老。小妹虽是偏妃,然昭华正盛,嫡妃之位,指日可待。即便陛下……蓟王亦会虑及我何氏一门。”
大将军却反驳道:“所谓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若能执宰天下,蓟王又岂会顾忌一妇人。小妹此嫁,并无大用。”
“大兄亦言之有理。”此,亦是何后所忧心:“然,两害相权取其轻。有小妹居中接应,大将军与蓟王,当不至于结仇。即便事若不成,蓟王乃长情之人,亦会保全我何氏一门。不至于痛下杀手,鸡犬不留。”
何苗欣然点头:“皇后所言极是。”
“唉——”大将军一声长叹。不再言语。
何苗却谄媚一笑:“如何令小妹讨蓟王欢心,还需皇后多多传授。”
何后却有苦自知。再开口时,眼角已垂泪:“我若真如飞燕姐妹,精通媚术。又岂会沦落至此。”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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