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张张或年轻、或年长,甚至已到耄耋之龄的医师们,面不改色的签下生死自负的生死状,柳空青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要知道,在进入栖梧城外临时驻地之前,长生已经给他服用了除秽丹;
他身上穿的衣服看似简单,但在旁人看不到的内里,却绣着神奇的“净尘阵”,凡界脏污皆不能沾染其身;
他手上戴着一双透明胶质的手套,不影响触觉,却能隔绝病毒;
医药箱里还备着一打他亲眼看着长生做出来的“口罩”。
因此,他有勇气签下生死状,他有底气进入栖梧城?
但眼前这些人有什么?
他们是肯定不可能有长生这么一个神奇的“外挂”。
哪怕身为医师比普通人知道的多点,也做了诸多准备,但栖梧城也不是没有感染死亡的医师。
所以,他们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签下这份生死自负的生死状的?
柳空青不知不觉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其实这里许多医师他都认识,因为医协规定;铃医到一地,需要先到当地医协分会登记才能在当地行医。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充铃医行骗,或者在个别铃医行医过程中如若有不妥当之处,方便当地医协找人。
也因此,凤国各地医协分会的医师,大多和柳空青说过话,对他的评价还都挺不错。
有真本事,为人温和谦逊,最重要的是有医学方面的天赋,还知道努力,未来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本着爱才之心,在座的大部分老前辈都指导过柳空青在实践过程中遇到的疑问。
当然,他又不是银子,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他,在座的也有一部分在之前对他爱答不理甚至羡慕嫉妒的医师。
但此时此刻,他们都出现在这栖梧城外,准备进驻内城。
而听到柳空青的疑问,看到他不知因为什么似乎陷入了一种迷茫中,年长的医师们心里叹气:到底还年轻。
不过谁都是打年轻里过来的,面对生死,谁都不能淡定。
凤国十城之一桃源城医协分会孙副会长先开了口。
他也是七国内屈指可数的一位高级医师。
“谁人都怕死,医师也不是神仙,自然也怕死。
但既入医门,就该做好心理准备,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哪怕这场大疫不是发生过凤国,我们亦责无旁贷。”
显然,这位孙副会长已经做好了为医学献身的准备,所谓“舍生取义”。
而另外一城白帝城的医协分会中的一位白姓高级医师显然和这位孙副会长很熟。
“老孙,你又拿你那套假大空忽悠小辈呢。”
“柳小子,我可不会说那些花里胡哨的。
我之所以来,是怕哪怕栖梧城的人死绝了,若疫源没有得到控制、疫情没有得到有效治愈的话,那么下一个疫区将很快出现,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白帝城怎么办?
正因为我知道,我们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栖梧城百万民众的性命,还有身后更多人的性命,其中就包括我们的家人。想到这个,再怕也得来啊。”
柳空青看着这位“忒实在”的白老爷子,沉吟了一下,道:“我本来就不怕,我家就剩我一个了。”
白老爷子:……
你就明着说你想显摆自己是真·高风亮节不就行了,还给老子整一出“茫然无措”?
我特么是不是被这小年轻给套路了。
……
白老爷子倒是真误会柳空青了。
他是真的受到了心灵冲击,真的感觉迷茫。
因为爷爷被夏王斥责“德行有亏”的遭遇,柳空青行医以来,一直以“医者仁心”、“医之大德”的行医准则严格要求自己。
一直以来,他也认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但这一刻,柳空青觉得自己标榜的“医德”,并不是因为自己身为一个医师该这么做。
他行事似乎越来越向长生靠拢——随心所欲。
万幸,他家家风仁善,他又是爷爷这位大医教养长大的,加上哪怕任性的长生也不是恶劣的性子,一路走来,他这才没有走歪了路。
他这会儿想的是,若是没有长生,他真的能毫不犹豫的返回栖梧城,能做到面不改色的签下生死状吗?
不,他做不到。
因为他大仇未报,因为他怕自己死了就他们这一支柳家就成绝户了,往后就真没人祭拜祖先和爷爷奶奶了。
柳空青认识到了自己的怯弱。
因为更加佩服眼前这些医师。
无论他们因为什么原因来到此地,只冲着他们敢来,就足够大家敬佩了。
这是一群伟大的人。
柳空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在座已经整装待发的医师和坐镇此地的凤国大将军,沉声道:“请诸位留步,我这有一副药,名为‘辟秽散’;我这还有一套防具,名为‘防疫套装’;我这另有一瓶可做消毒用的烈酒,名为‘蒸馏酒’。”
妈呀,这话听的长生尴尬症又要复发了,这特么不是穿越屌丝的词吗?
但内心的小激动又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当小孩儿将一直绑在身后的大包袱解下来,将其中的物什一一仔细说明用处后,看着医协的医师和凤国瞪大的双眼,不可置信的表情。
长生在心里“啧”了一声:放心,你们没得癔症小孩儿也没疯,眼前的也不是幻觉。
“事关重大,性命攸关,小子也知道这不是红口白牙就能随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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