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制瓷器比烧陶器复杂很多,无论工艺流程还是烧制工序,都比陶器繁琐。
幸好顾青这个外行人不必掺和内行事,郝东来请的工匠足够胜任,顾青完全可以退居幕后,只等分钱。
大唐的瓷窑有两大类别,各地瓷土矿物含量和烧制温度的不同,被分为越窑青瓷和邢窑白瓷,有“南青北白”之称。但由于煤这个东西还未被用于烧制瓷器,邢窑的白瓷烧制出来往往质地比较粗糙,颜色也失之黯淡,故而世人大多青睐于青瓷,当世有“邢不如越”的说法。
顾青采用的瓷土和烧瓷的燃料皆是上选,烧出来的质地自然是上乘,关键的就是上釉和纹饰技术,这就要看工匠的手艺了。
瓷土运上山后,顾青就没管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外行人指挥内行人一定坏事。
背着手像领导视察一样嗯嗯啊啊几句,不懂装懂露出权威的神情,最后顾青在一群工匠的恭送下离开。
四天后,第一批瓷器烧制出窑。
这是个很重要的日子,郝东来和石大兴都到场,亲眼见证第一批瓷器被工匠们小心翼翼地捧出窑口。很多人聚集在窑口的栅栏外,只因顾青下过令,栅栏内是“生产重地”,除工匠外任何人不得擅入,其中“任何人”也包括郝东来和石大兴,顾青就差没敲锣打鼓的告诉大家,防的就是这两个人。
郝东来和石大兴也不介意,商人脸皮厚,自尊心不是很强,既然顾青曾经把话挑明了,就算他们得到了烧陶瓷的秘方也没用,大不了一拍两散,把核心技术分享给整个大唐的商人,郝东来和石大兴立马歇了心思,权衡利弊之下,当然是垄断技术赚钱,他们是商人,又不是窑工,有钱赚就行,不是非要得到核心技术不可。
烧出来的青瓷降温后,在阳光下折射出玻璃质地般的釉色,淡青色的瓷器表面,高明的工匠描绘了一棵松树和一只仙鹤,随着阳光的折射角度,松鹤仿佛在瓷器的表面起舞飞翔,纹饰之华美精湛,可称精品。
周围一众人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顾青手里的这件阔口双耳瓶,郝东来和石大兴激动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碎了它。
啪!
顾青抡起这只双耳瓶在旁边石头上使劲一磕,瓶碎了,郝东来和石大兴的脸颊同时狠狠抽搐了一下,接着痛苦地捂住了心脏,他们的心仿佛也碎了。
不仅是他们,旁边的工匠们也露出痛苦的样子,好像瓷器里镶嵌了他们的灵魂,瓶碎了他们也就魂飞魄散了。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顾青不解地回头看着他们。
这帮人怎么了?中邪了么?
招手示意郝东来和石大兴过来,三位老板凑在一起,仔细观察瓷器的胚胎。
“好!好东西!这坯子又密又白,表面光滑,弹之清脆有声,纹饰构图精巧,少郎君,咱们烧出了好东西,郝某行商多年,不谦虚的说,这件瓷器是郝某生平仅见,当世第一当之无愧,说句犯忌的话,纵然是进贡长安皇宫的越窑精瓷,比咱们烧出的瓷器亦大有不如。”
石大兴也一脸兴奋地点头:“郝胖子没说错,果真烧出了好物件,确实比市面上的越瓷强了许多,至于邢瓷,那更是没法比……”
二人越说越小声,然后飞快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的眼神都是那么的诡异。
平日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在共同的利益面前,两位仇人难得有了共同的默契。
“这一批瓷器不能拿出去!”郝东来和石大兴忽然异口同声道。
顾青吓了一跳,接着道:“你们疯了?烧出来的瓷器又不差,为何不能拿出去?”
石大兴瞥了郝东来一眼,示意他来解释,郝东来笑道:“少郎君,咱们马上要飞黄腾达啦!”
顾青眯着眼:“啥意思?”
“少郎君,郝某实在没料到咱们烧出的瓷器居然如此精细,可谓当世绝代,如此精妙的瓷器,若只用来赚钱未免可惜,为何不能将它们用作进身之阶?”
“进身之阶?”顾青也不蠢,马上猜到了郝东来的用意:“贡品?”
郝东来高兴地一拍掌:“没错,贡品!既然咱们的瓷器比市面上的都强,为何不能用作贡品?”
顾青斜眼乜着他:“贡品那么容易的吗?瓷器的质地虽说没问题,可是贡品可就牵扯太广了,需要官府人脉,需要民间口碑,更需要宫里的太监……什么来着?宫里负责采购的部门……”
郝东来急忙解释道:“司宫台,顺圣皇后在位时改内侍省为司宫台,司宫台下的内府局专司出纳宫藏之事。”
顾青摊手道:“你看,想作为贡品送进皇宫多麻烦,这么多关系人脉要打通,你再有本事,手能伸进皇宫里去?”
郝东来摆手:“可不敢胡说,什么伸手进皇宫,是大唐子民对天子进献忠心,世上的好物件唯有德圣天子享之,纵然再难也要一试。”
石大兴摸着下巴乱糟糟的胡子,道:“郝胖子的话我赞同,总要试一试的,不然浪费好东西了,少郎君,咱们的瓷器若是被定为贡品,可比赚钱实惠多了,有好物件在手,我们有底气,无非上下使钱罢了,从青城县到蜀州,从蜀州到长安皇宫,咱们一路用钱砸过去!”
郝东来道:“故而我们刚才说,这一批瓷器不能拿出去,咱们再烧一批,烧制的工序稍微差一点,差的瓷器拿到市面上卖,用以打出口碑,若将来果真被皇宫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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