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左经纶忽然站了出来。
延光帝眉头一皱,心中暗骂道:“不依不饶了是吧?朕就是不封东厂!”
没想到左经纶却是转头看了钱承运一眼,淡淡道:“老臣认为,钱承运是故意构陷准附马都尉王笑。”
今日之局,他本是打算先与钱承运联手打下东厂与昆党,再掉转马头对付钱承运这个叛徒。
现在东厂与昆党没打下来,却还可以接着对付叛徒。
“不错。”有人声援道。
左经纶转头一看,开口的竟是卢正初。
两位阁臣对望了一眼,卢正初走了出来,缓缓道:“准附马王笑,纯良质朴,绝非轻浮之人,钱承运无故栽赃,居心不良。”
王笑极是无语。
糟老头子现在跑出来说自己什么‘纯良质朴’,刚才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而且卢正初与左经纶刚才这个小眼神,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就像是两个高端玩家正在对打,却又忽然说:“咦,这里有个人掉血了,我们一起去补刀他啊”
实在是太没品了!
接着,便听左经纶又道:“东厂仓库中那八万石粮食来的蹊跷,刚才准附马提到文家,却被钱侍郎打断。但,老臣认为,文家还是应该查一查。”
这一句话,钱承运猛然变色!
温容信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道:“不错,太蹊跷了。今日这案子,像是有人在构陷朝中大员。一应证据,似乎是有人故意提供给微臣的。微臣愚钝,被人利用了。”
尤开济眼睛一瞪,连忙跟进道:“是是是。微臣也是被人利用了!微臣实在是太愚钝了。那些供状、那些证词,都是刑部的堂官们提供给臣的啊,那些人一向懒散,这次却勤奋的很。一定是钱承运在背后捣鬼……陛下,臣是被利用了啊!”
卞修永亦是高声道:“臣也认为钱承运居心叵测,故意污陷准附马王笑,恳请陛下彻查!”
白义章道:“钱承运人品恶劣,惯会卖子女以求荣华,今日必是他设计陷害……”
一时间,竟是满殿群臣齐齐声讨起钱承运来。
王笑咂了咂嘴,心中颇为震惊——这些朝堂大员,一个个,好果绝的反应。
下手也太黑了。
……
大殿之上,又是一场剑拔弩张。
与虎谋皮者,终要丧于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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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
报信的人已经走了。
已经致仕的太常寺卿文博简倚在藤椅上,老眼看着天边的夕阳。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今夜会有人来带你进宫问话……照实说就行。”文博简开口说道。
“照实说?”文和仁愣了一愣,喃喃道:“可是那样的话,钱承运可就完了。”
“你该关心的,是钱承运吗?”
文和仁又是一愣,仔细一想却是吓了一跳,惊道:“照实说的话,我们文家也是欺君之罪啊!”
“有左阁老在,你怕什么?”
文和仁竟又是一愣:“左阁老?”
一连三愣,傻头傻脑。
文博简微微叹息,摇了摇头。
“还不明白吗?”文博简叹道:“你们这样的庸才……老夫走后,文家该怎么办?”
老父亲既然这样说了,文和仁也只好羞愧地低下头。
文博简嚅了嚅嘴,道:“钱承运那样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卖的人,老夫怎么可能将家族事业倚在他身上?”
“可是我们前几天才……”
文和仁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喃喃道:“所以左家和钱家闹掰,我们选的是左阁老?”
文博简看着夕阳,默然不语。
文和仁又问道:“可是,为什么我们要假装选钱承运?”
过了好一会,文博简老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在朝为官,起起落落本是常事。左、钱一开始也是盟友,审王笑案的时候,钱承运败了,败了自然要挨些罪名。可是他呢?一点委屈都不能受,转头便去支持开立东厂。这样的行为若是放任下去,左经纶还如何驱使别人?”
“今日,大家说要斗权阉,可权阉斗倒了一个还有一个,陛下身边又不缺太监。王芳上任才多久,又没什么恶行,文官为什么要斗他?”
“文官们怕的并不是王芳,而是东厂。唯有钱承运一个,想对付的是王芳这个人。”
“相比王芳。左经纶更急切要对付的,反倒是钱承运。因为他是浙党的叛徒,不尽快除掉,便马上会有别的叛徒。”
“同样的道理,钱承运不仅是浙党的叛徒,也是所有文官的叛徒。”
文和仁大惊,问道:“这一切,是左阁老布的局?”
“你还是不明白啊。”文博简叹道:“为官到内阁三人这种地步,又何必布局?他们向来是四两拨千金,以最小的力,谋最大的好处。”
文和仁迷茫地眨了眨眼,愈发羞愧起来。
父亲说了这么多,自己却还是不明白……
文博简也不指望他能明白了,缓缓道:“只有钱承运一人在布局,但他和郑、卢、左三人比,还差了些火候。这三人的‘势’摆在那里,这朝中万事便都是他们的局,遇到的每一件事,他们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所以,钱承运哪怕布下再精妙的局,用在他们身上,最后被套进去的也还是自己。这就好比,三个壮汉正在互相较量,有个小孩拿着棍子冲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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