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却是摇了摇头:“不着急,薛家郑党会对付。接下来的当务之急,还是引导朝庭治疫。”
淳宁一愣。
她捋了捋头发,心中微微有些惭愧。
过了一会,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夫君似乎对权势不太上心?”
“嗯?”王笑有些不解。
“自古官场中,首先要考虑的往往都是自己的势力,谋划自己能有多大权,手底下有多少人。”淳宁斟酌着说道:“但夫君似乎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说到这里,她有些犹豫,却还是咬了咬唇,接着道:“夫君说要治疫,其实所有人都是不太相信的,都是认为你想借此邀名,借此谋权,或借此立身。”
“为何不信?”王笑有些讶异:“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要为上位者,所学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将人当成数字。一州一县有多少人是数字,这些人该缴多少税是数字。这朝堂中,为瘟疫高声疾呼者并非没有,就好像每次有灾情,旱也好涝也好,总有人哭。但他们哭并非是纯粹的哭,是想让父皇看到他们在哭,他们想让父皇看到他们的数字,我这一州死的人比你那一州少。数字越好,权越高。”
“文官如此,武将亦是如此。战败死多少人,战胜又杀多少人。杀良冒功是为此,吃空饷喝兵血是为此。越好看的数字,便可以要越多的饷。招越多的私兵,势越大。说来或许不好听,但朝庭向来便是如此。”
王笑微微苦笑,问道:“娘子觉得我也应该那样吗?”
“我亦不喜那般。”淳宁想了想,道:“但手中权势越大,能为这楚朝做的越多,不是吗?”
“父皇权势大吧?”王笑道:“郑元化、卢正初、左经纶权势大吧?甚至在西边,唐中元、张献忠他们的势也大……但,他们并没有让人们过得好。我并非比他们聪明,许多事由我来做,未必能更好。人首先得看清自己。自古以来,妄自尊大者太多太多。”
“所以,”王笑道:“我说过我做这一切的初心,只是看不惯这个时代的人过得太苦。而不是为了我手中有多少权、手底下有多少兵。我并非是敷衍你,而是真的如此想。”
车厢中,淳宁看着自己的夫君,有一些错愕。
——这便是所谓的‘仁心’么?
王笑却也有些错愕。
——话到嘴边怎么就变成吹牛皮了呢?自己好像牛皮吹大了。不搞嘉宁伯,其实就只是想坐山观虎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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