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柴禾递了一套麻布衣衫在王芳面前。
王芳一愣:“这是什么?”
“王督公快换上衣服逃命去吧。”
“逃?逃到哪儿去?”王芳惊问道。
“浙江、福建、广东,督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不不是,去那些地方做什么?咱家一个阉人,离了皇宫就像是鱼儿离了水。”
小柴禾惊讶道:“督公还想回宫?驸马爷说他与督公想交一场,不想看老朋友身首异处,特地嘱咐末将,一定要让督公远走高飞。”
“身首异处?”
王芳惊呼一声,声音尖得吓人。
小柴禾压低声音道:“陛下听闻叛乱时,驸马正在御前。督公知道陛下说了什么吗?”
王芳心一沉,问道:“说了什么?”
小柴禾表情颇为神秘,轻声反问道:“徐乔功是督公你逼反的吧?”
王芳吓得眼睛一瞪,尖叫道:“他他他……明明是何平那个蠢材出的馊主意!咱家一直劝何平不要轻举枉动不要轻举妄动,他偏偏不听,咱家……”
老太监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把拉住小柴禾的手,直嚷道:“小镇抚,你千万要相信咱家,当时咱家就说那是个馊主意!哎哟,不行,咱家在宫里活了一辈子了,绝不能这样逃了。进宫,咱家要进宫对陛下解释清楚。”
“柴,末将姓柴。”小柴禾道:“说不清楚的。何平已死,此事陛下总得找人出来承担罪责,东厂到现在都没去护驾,又是一条大罪。督公若敢回宫,绝无活路。”
“咱家冤枉啊。”王芳闻言大哭起来。
老泪纵横,看起来很是可怜。
这是他的拿手绝活,以往每次犯了错便在延光帝面前如此可怜兮兮地哭上一遭。
但,今夜事情不同,这一招没有用了。
忽然,他灵光一闪,喊道:“驸马!只有驸马能帮咱家了。小镇抚,不对,柴镇抚,带咱家去见见驸马,快。”
小柴禾双手一摊,叹息道:“驸马受伤了,他命令末将来救王督公之时,身上伤口还未止住血,几乎说不出话来。”
“重伤了?驸马待咱家这么好?”王芳双手拍腿,大哭道:“咱家错了啊,千不该万不该疏远了驸马这样的真心朋友。悔不该听了何平那蠢货的意见。”
他赖在地上只是哭,小柴禾一时也没办法。
过了好一会,有锦衣卫番子过来禀报道:“捷报!叛乱已平,徐乔功、周肇皆死。”
王芳更觉悲恸,自语道:“完了,现在想将功抵过也没办法了。”
他伸手摸了摸那套麻布衣服,料子粗劣,手感扎人。
逃难的路程山水迢迢,无比凄苦不说,自己一个未出过京的老太监如何走得那么远?纵使逃了性命,又还能做什么?
一时间王芳心如死灰,大呼了一声“陛下啊,咱家来世再伺候你”便向墙上撞去。
小柴禾一把便将他抱住,劝道:“督公,何至于此啊。”
“禀镇抚,驸马醒了,让属下来问督公情况。”忽然有番子又禀道。
王芳惊喜道:“驸马醒了?快,带咱家去见他。”
“驸马伤重,不便见客。只言若是督公不愿离京,或有一计勉强可保督公平安。”
那番子说着,向小柴禾耳语起来。
王芳瞪着眼,很是期待。
好不容易那番子说完,小柴禾挥退了他,沉吟起来。
“如何?”王芳急道。
“若想要陛下不怪罪,必须先要证明一点:徐乔功早已伺机谋反,而不是被督公逼反的。”
“对对对,”王芳尖叫道:“徐乔功早有不臣之心,正因咱家识破了他的阴谋,他才匆匆起事。”
“证据。”小柴禾迟疑道:“目前的证据不足,若是早已谋反,怎么会只有他与太子两人?”
“那自然是他有别的朝中党羽!”王芳连忙道:“咱家能找到证据……”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些心虚起来。
这‘朝中党羽’自然不能是些小鱼小虾,但东厂今夜受此大挫,又敢动哪个大员?
小柴禾却似乎没看出他的为难,继续道:“另一件事,督公今夜没有入宫护驾,打算如何对陛下解释?”
“实话实说如何?就说东厂遭受神枢营突袭?”王芳问道。
“陛下信吗?就算信了,东厂如此不堪一击,依旧难逃惩治。”
王芳一愣,一双眼睛便带着乞求的目光看向小柴禾。
刚才那番子说了‘驸马有一计可保平安’,那这两件事,王笑必然是有主意的。
“柴镇抚,能不能……让锦衣卫能不能分一点功劳给咱家?”
小柴禾面色微异。
王芳别的本事没有,观言察色却是厉害。一眼便看出来,这事王笑已然吩咐过了,但手下人不情愿。
“柴镇抚,咱家绝不会忘了你和驸马的大恩大德。”王芳哀求道:“以后咱家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
小柴禾终究还是微微一叹:“督公言重了,驸马已有安排,证据和功劳都已给督公准备好了……拿来吧。”
便有番子捧了个木盒过来。
王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掀起木盒,竟是吓了一跳。
却见盒子里赫然是一颗可怖的头颅。
“这这这是……”
“神枢营参将韩名成。”小柴禾淡淡道:“徐乔功阴谋叛乱已久,却被督公撞破,只好匆匆起事。他难消对督公恨意,又担心督公进宫护驾,派了一支精兵阻截东厂。督公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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