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去微服私访吗?”秦小竺问道。
看王笑换了一身与自己同款的便服,她想到在京中那些打打闹闹的岁月,顿时觉有些开心。
王笑却是摇了摇头,道:“访也没什么好私访的,天下吏治已然崩坏,各地糜烂程度大同小异,现今已不是解决一州一府几个贪腐官吏的问题了……”
“说人话。”秦小竺拿手指轻轻捅了王笑一下。
“好吧,我对永平府尹胡英明不感兴趣。”
“但我们拿着蓟辽督师的印信,惩治几个坏官为民伸冤,又能逞逞威风,多好啊。”
王笑摇了摇头道:“惩治了坏官,换别人上去也是一样,无非是对已经崩盘的吏治修修补补……”
他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这些日子以来的所做所为与卢正初、左经纶的目的其实是相反的。
卢、左这样的文人要维护是的楚朝社稷。反观自己,京郊产业园也好、防疫也罢,只是希望多保全一些‘人’,而不是社稷。
所以自己才敢无所顾忌地抄家、才敢逼反太子与徐乔功。因为自己知道唐芊芊所在的农民起义军终有一日能攻破京师、终结楚朝的统治。那么,活下来的人越多,在清军入关时便有越大的力量来应付。
心中想着这些,王笑说道:“总之,我们没时间理会这些,我打算重整这里的卫所。”
秦小竺眼睛一亮,应道:“好啊,这也有趣。这种事老子……人家在行。”
王笑又转头看了秦玄策一眼。
秦玄策往日最喜这样的事,此时却并不雀跃,有些神游天外的样子。
王笑却不批评秦玄策,反倒向何伯雍道:“刚才你说往东有抚宁卫、山海卫,可知还有别的卫所?”
何伯雍有些怵,喃喃道:“这个……太祖年间,永平府只设立了这两个卫所……下官……”
王笑道:“太宗年间,又在永平府设立了东胜、开平、兴州三卫,你可知?”
“这个……下官不知。”
“高宗年间,又设立抚宁、卢龙二卫,你可知?”
何伯雍嚅嚅道:“这些……在太祖实录中并无记载……”
王笑语气冷冽下来,道:“我既点你来辽边,你为何不翻永平府志三屯营记?是想随意应付我不成?”
何伯雍心中暗骂不已:我还不是被你小子撂到军营里折磨了一番吗?还翻书,翻你祖宗……
他极是委屈,偏偏不敢顶嘴,只好唯唯喏喏地应道:“是下官疏忽。”
“记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王笑瞥了他一眼,正色道:“你既应了这差,便给我细心办。战阵之上,信息稍有差池,便误万千将士性命。下次再有这等疏忽,军法处置!”
他板着脸,这几句训话语气又重,吓得周围人噤若寒蝉。
何伯雍往日里虽然畏畏缩缩,此时丢了这样的大脸,心中不免有怨气泛上来,不由偷偷抬头瞥了王笑一眼,心道:“竖子,你分明就是看我不顺眼,借机剥我颜面……”
他这一瞥速度极快,却被王笑尽收眼底。
本来王笑看出何伯雍对左明静的目光带有窥视,有心给这老小子一个教训,但这是私怨,又没有证据,将这老小子提溜开也就是了。
先前让何伯雍背书虽不甚让人满意,王笑却也还打算敲打、督促。若真要他丢脸,在当时时便可以提出来,不必等到现在只剩下自己的心腹时再提。
但此时看何伯雍的反应,王笑便对其人有一个大概的定论了。
而楚朝大部分文官的德性也可以管中窥豹。不知兵事却骄傲自负,长期用这样的文官督军。想要打胜战,难。
王笑不由摇了摇头——老小子,你的机会不多了。若于公事无用,便只剩私怨了。
他也懒得再多言,领着人去往县城外的卢龙卫营地……
卢龙县是‘屯戍山海、镇奴边关’之地,楚高宗年间在此建了卢龙卫,直隶于后军督都府,有军屯一千顷,军户六千所。
到了营地外,抬头便可望见远处锦延壮阔的燕山,山脊上的长城锯齿般的城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
另一边,青龙河横亘在广柔的土地之上。
山河无言,经历风雨。
王笑策马看着这样雄豪壮阔的一幕,不由自语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怪不得说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
张永年挥了挥手,自有兵士持令牌纵马上前高喊道:“怀远侯驾到!”
王笑不等通传,在马肚子上一踢,径直策马入营。
接下来,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神色瞬间铁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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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龙卫的千户叫马永望,此时正与燕河路参将田弘化在喝酒。
因卢龙卫属蓟镇东协燕河路管辖,田弘化也算是马永望的上峰之一。但依规据,田弘化应该守着长城上的城堡,无令不得擅离。
可长城上呆着,哪有县城边的卫所里舒服?
酒到微醺,田弘化的大手抚着身边的美妓,朗笑道:“老马啊,老子告诉你,路子已经找好了,你跟着我,只管这一辈子快快活活过。”
“真的?!”马永望大喜,端着碗便要敬田弘化。
“老子的能耐你还不知道?”田弘化大笑道:“当年清军从喜峰口入塞时,老子还只是喜峰路下面李家口提调官。结果呢?骆将军被砍了头,老子却调到燕河路做参将……这件事,你自己品,哈哈哈。”
马永望双目一滞,思忖了一会之后突然惊叹不已,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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