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铿锵有力,确实像一个铁面无私的刑部左侍郎。
罗德元也是再次站了出来,郑重道:“陛下,现已证明臣弹劾属实,臣请陛下取消王笑与公主之婚事,将其欺君罔上之罪与杀人罪并治。另,重责嘉宁伯、礼部、内官监。”
孔宾亦是站出来道:“臣附议。臣弹劾嘉宁伯薛高贤与内官监掌印太监王芳昏聩不察。公主殿下之清名、天家之脸面皆因此二人受损,恳请陛下重责!”
卢正初睁开眼,看向孔宾。
左经纶是有备而来啊。
还安排了这样一个小角色来捅这最后的一刀。
事到如今,只能弃了王笑与王芳了。
怕是还要再让一局,下回合把户部白义章也舍了吧。
全力守住秦成业罢了,辽东不容有失……
这一瞬间,卢正初仿佛苍老了许多。
但当他转过头,目光落在王笑脸上时,却愣了一愣。
事到如今,那少年却依然沉静如水……
那边钱承运又道:“不错。王珍昨夜已供认了自己向嘉宁伯、内官监行贿的事实……这是供状,王家给了内官司监掌印太监王芳黄金两千两……”
梅景胜惊道:“两千两黄金?你怕是搞错了吧!”
钱承运道:“王珍已经供认不晦,自然不会有错。”
状纸被摊开,延光帝看着纸上‘两千两黄金’这几个字愣了愣。
王芳吓得一脸惨白。
卢正初猛然面色。
事情发展至此,穷图匕现。
这是今天晚上到现在,延光帝第一次被触到了心弦。
当他的目光再次看向王芳,眼中已俱是冷意。
“你知道联的私库,现在有多少银子吗?!你知道国库,现在有多少银子吗?!”
一句话入耳,王芳脚一软,径直跪在地上。
寒气从地砖渗进身体,王芳心胆俱裂,他很想转头看卢正初一眼汲取些勇气,却又不敢。
万般恐惧在心中泛起,终于化成一句嚎陶大哭:“陛下!老奴冤枉啊!”
卢正初闭上眼,绝望从心底涌上来。
连他都没有想到,最后触到陛下心弦的是‘黄金两千两’这几个字。
所有人每天都在哭穷,已经将陛下哭得听到钱就胆战心惊。
现在,左经纶这一手,相当于告诉陛下:你每天吃糠喝稀,你的臣子却是日进斗金呢,蠢货!
“咣!”
一声巨响,殿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却见延光帝猛然站起身,将茶杯往地上一摔,手指在殿中指了一圈,怒吼道:“联还能相信谁?!你们告诉朕,谁能信?!勋贵贪财、武将贪财、文官贪财,连朕身边的太监也贪财。你们!你们一个个,为了银子,卖了朕的百姓,卖了朕的江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卖了朕的女儿!”
卢正初从凳子上摔下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陛下……”
“陛下,臣等无能,臣有罪!”
“陛下……”
满殿的人噗通一下全跪了下来。
王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站着。
他连忙假模假样地也跪下来。
王芳以头抢地,脸上的泪如下雨一般不停地流,嘶心裂肺地哀嚎道:“老奴冤枉呐,陛下。老奴跟了陛下四十年,看着陛下长大的呐,如今见您日日愁、夜夜愁,都是在为这天下百姓愁银子,老奴怎么可能自己吞了那么多钱……陛下啊,这些人杀千刀的,冤枉老奴呐……”
“老奴断不敢贪这样的数额的黄金呐……”
“哈哈,黄金两千两,便是朕这个天子还要动心,哈哈哈哈。”延光帝指着王笑,冷笑道:“你王家若真富贵,不如拿这钱直接来行贿朕!问问朕要不要卖女儿!哈,千年以降,哪个皇帝做到朕这种地步?继位十七年,下了六道罪己诏!国家内忧外患,百姓流离所失,朕励精图治,却还是天罚不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富贵商家,来问一问朕啊,或许朕真就将女儿卖给你了!”
“哈哈哈,为什么不来问问朕!”
“咣!”
又一盏茶杯在王笑面前的地上摔碎,残瓷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王笑低着头,手指轻轻的颤抖着。
他感觉到脖子上凉凉的,似有血流了下来。
这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哪怕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也知道皇帝刚才这席话是什么意思
——抄家灭族!
你王家不是有钱吗?那朕就抄了你家!
王芳已经不敢再嚎,伏在地上如一只被拔了毛的小鸡一般瑟瑟发抖。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延光帝愤怒而沉重的呼吸。
罗德元脸上有热泪流下。
这一刻,满殿之人,只有他能感受到陛下那种呕心沥血却救不了天下生黎的绝望。
陛下啊……
突然,有一个清脆又有些涩然的声音响起。
“皇上,那个……这里面好像有些误会了。我们王家其实也没那么多黄金。”
所有人一愣。
却听王笑又道:“这几年酒水生意不好做,所以我跟母亲借了二百两银子没还,她就到处我说坏话……”
所有人又是一愣。
“这个小姐姐,我也不认识她。”王笑又道:“还有这个鞋,还有这个玉佩,也不是我……草民的。”
他声音不大,却极有些诚挚,清清楚楚地回响在大殿之上。
延光帝嘴唇抖动了一下,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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