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仿若自来天外,陌生又熟悉,不轻不重,不咸不淡。像是在随意地说着一件无关紧要之事,也像是在确定肯定地说着一个不容质疑的事实。
人们回头去看,就见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在殿门外解下斗篷,一步步走了进来。
有人“咦”了一声,想说这人好眼熟,可怎么就想不起来是谁了呢?
到是刑部尚书江逢眼睛一亮,微微弯身叫了声:“尘王殿下。”
人们恍然,原来是近日才回国的四殿下权青画。这个十三岁就被送去归月国做质子的皇子,时隔近十年再回到北齐,却已经不能再被称为皇子了。
“臣权青画,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权青画于大殿正中跪了下来,以额叩地。
权青城吸了吸鼻子,“四哥请起。”
权青画站了起来,再环顾两边朝臣,半晌,又说了同样一句话:“夜四小姐不过受本王之邀喝了个茶,怎的就被传成了人丢在城外?这话又是谁先说起的呢?”话毕,目光正落在先前那位口口声声说,走丢的姑娘找回来也不能再要了的人身上。
那人后脖梗子开始冒出冷汗,按说多年不回京的人就算是皇族,也不可能在临安城有多大势力,他完全没有必要怕这位尘王怕成这样。
可也不怎么的,明明尘王这人看起来淡淡漠漠的样子,却总能让人从那种淡漠里瞧出几分阴森来。就像现在,尘王殿下的目光投过来就如同审视一般,逼着他不得不开口说话。
于是他硬着头皮道:“也不是谁先说起的,是腊月十五那天晚上夜家自己闹出来的动静。夜家大小姐带着府中下人在内城外城找了大半宿,就连临安府尹衙门的人也跟着一起找。”
池弘方一听这话当时就不干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府带着人一起找了?那晚本府分明就是到城门口去迎接四殿下回京,还一直送四殿下回了尘王府,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本府去找夜四小姐?哎你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那位官员被怼得脸都红了,想回怼几句,却又看到刑部尚书相逢也往前站了站,于是张开的嘴就又闭了回去,后面的话怎么也没说出来。
这时,一直站在朝臣最前头的那位皇叔摄政王说话了,他问权青画:“四殿下回京,怎么的今日才来早朝?”
权青画冲着他点了点头,“前儿回得晚了,昨日便在府上休整一天。”
摄政王没再说什么,也没问夜四小姐为何会受他之邀喝个茶,只默默地又转过身好好站着,目光却一直看向地面,谁也不知在想何事。
自此,谁也不敢再提夜四小姐的事情,但也人人都在心里猜测,为何这位做了七年质子的尘王殿下一回京,第一件事就是给夜家的魔女解了个围?这哪儿跟哪儿啊?不挨着啊!
早朝的后半段就干巴巴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了。眼下年终岁尾,说的多半就是大年的宫宴该如何举行,宴请何人。再说说皇帝年少,凡事要多听摄政王和太后娘娘的意见。
尘王权青画听到这里就又扔出来一句:“确实该多听太后娘娘的意见,本王虽离京多年,但每每有父皇家书送至归月,总会提及虞嫔娘娘知书达理,宽厚大度。”
众人:??
摄政王微微皱了下眉,但依然没说什么。到是权青城再看向他四哥的时候,眼睛里星星点点的就闪了光,人也下意识地坐得在不远处的权青画。
送质子去归月国那年,他才七岁,年纪不大,却也对这位四哥印象深刻。因为四哥是唯一常去看望他的哥哥,会给他带好吃的点心,还有宫外新鲜的玩意。
那时的四哥是个阳光少年,会有弯弯的笑眼和奕奕神采。可如今的四哥却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虽然也会看着他笑,可那笑容里却多了许多生疏和冷漠。
他走过去,主动打招呼:“四哥。”
权青画点点头,“能说话了。”
“恩,姐姐给我治的。”说到姐姐,他便后退半步,冲着权青画认认真真施了个礼,“听说腊月十五那晚,是四哥在回京途中救了姐姐,青城谢谢四哥。”
权青画愣了愣,半晌才道:“夜四小姐?”
“恩,就是夜四小姐。方才四哥在朝堂上替姐姐说话,青城很感激四哥。”
他便又想起那晚在城外救下的女子,煞白的脸,一身是血,却又在他替她上药时一声都不吭。他在离开归月国时就想过,不知回到临安之后第一个遇见熟人会是谁,也想过若是有人第一个向他表达善意,那便结了这份善缘。
那位夜四小姐……姑且算是善缘吧,至少她说他是君子,那他便该尽君子之事。
只是善缘后来去了炎华宫,他从未去过炎华宫,只在山脚下往上望过。那地方对于所有凡人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他曾一度以为世间除了钦天监这样的衙门以外,再不会有人同炎华宫扯上关系,如今却不同了?
“四哥在想什么?”
他回过神来,方想起还有人在等他搭话,于是道:“在想到底是我离开北齐太久,这边的事情都已经陌生了。青城,父皇走时,你在不在?”
权青城摇头,神情落寞下来,“不在,父皇的病来得快,是突然驾崩的,谁都没有准备。何况我当时就是个小哑巴,父皇都不太能想得起来我,怎么会在呢!就是我这个皇帝也是帝尊他老人家钦点的,因为我是年龄最小的皇子,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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