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知柳的朗诵如此精彩,北大的学生自然不甘心落后,便把扎建英推了出来。在许望秋的记忆中,扎建英是那个经常上《锵锵三人行》的中年阿姨,但眼前的扎建英是个漂亮而又腼腆的姑娘,扎着两支羊角辫,高挑身材,看上去颇为可爱。
不过扎建英看上去腼腆,朗诵起来却不含糊:“把我的幻影和梦/放在狭长的贝壳里/柳枝编成的船篷/还旋绕着夏蝉的长鸣/拉紧桅绳/风吹起晨雾的帆/我开航了/没有目的/在蓝天中荡漾/让阳光的瀑布/洗黑我的皮肤/太阳是我的纤夫……”
朗诵完毕后,现场掌声雷动,众人纷纷赞道:“好诗啊!好诗!”、“这诗很震撼!”、“让阳光的瀑布/洗黑我的皮肤/太阳是我的纤夫,太精彩了!”、“这首诗的作者是谁?”
扎建英笑着介绍道:“上学期,我们在学校图书馆的活动室与著名诗人顾工座谈。结果顾工闭口不谈自己的诗,反而推荐了他的儿子顾城,这是顾城十五岁时写的!”
吴知柳他们听到这首诗竟然是15岁的少年写的都非常吃惊,15岁能够写出这样的诗来,这个顾城怕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许望秋听到顾城,微微点头,心想顾城应该很快就要写《一代人》了,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就在此时,水烧开了。刘林抓了一大把面放到锅里,用筷子将面搅开,然后盖上了锅盖。许望秋他们纷纷拿起饭盒,往自己的碗里放调料,倒上酱油,在倒一点点香油。
不一会儿,刘林快活地喊了声“面好了”,迅捷揭开锅盖。火候刚刚好,面条好似一根根白色游龙,在青绿的白菜叶和橙色的胡萝卜中欢快的跳动着。热腾腾的雾气带着菜香扑过来,把文学青年潜伏在心底的馋虫勾了出来,让他们一个个直咽口水。
刘林拿着筷子给众人轮流挑面,拿勺子给大家舀汤,而吴知柳给大家夹臊子。北大的学生则将包里的馒头取出来,分给旁边的北电学生。苏白也从包里取出一个馒头,笑吟吟地塞到许望秋手里。
许望秋说了声谢谢,拿起馒头嗷嗷咬了两口,然后呼哧喝了口面汤。一股热流混合着香油、酱油和面菜的香气在血管里流淌,让人浑身毛孔张开,无比舒服。他不由赞叹一声,呼哧呼哧地吃起来。很快,将手里的馒头全都吞下了肚。
苏白见状马上将手里的馒头掰了一半,递给许望秋。许望秋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吃饱了,但苏白还是把半个馒头塞了他手里,说你是男生必须多吃点。
其他人也都各自吃着,挑起柔白莹润的面条送入口中,就着热腾腾的面汤吃馒头,那感觉简直好极了。最后每个人碗里的面都吃干净了,就连面汤也都喝喝光了。
许望秋看了看苏白他们几个,问道:“你们吃饱没有,我们还有面,要不再煮点?”
众人纷纷表示已经吃饱,不用再煮了。于是,大家又开始朗诵诗歌。
夏刚朗诵《将进酒》、程建功朗诵《沁园春雪》、苏白朗诵《再别康桥》……
很快轮到许望秋了,众人满是期待地看着他,想要听他会朗诵什么。
许望秋冲众人笑了笑,道:“那我就献丑了,我朗诵诗人保罗-策兰的《花冠》。”
保罗-策兰的诗要到九十年代才会被翻译到国内,在场的文艺青年们都没听过策兰的大名。北大的学生们互相对视,用询问的口气眼神问同伴,你听说过这个诗人吗?众人都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听过。
许望秋清了清嗓子,大声朗诵道:“秋天从我手里吃它的叶子:我们是朋友。
从坚果里我们剥出时间并教它如何行走:
于是时间回到壳里。
在镜中是礼拜日,
在梦中被催眠,
嘴说出真实。
我的眼移落在我爱人的性上:
我们互看,我们交换黑暗的词,
我们互爱如罂粟和记忆,
我们睡去像酒在贝壳里
像血色月光的海。
我们在窗边拥抱,人们在街上望我们,
是时候了他们知道!
是石头决定开花的时候,
是心脏躁动不安的时候,
是时候了,它欲为时间。
是时候了。”
策兰的诗比较晦涩,句子往往难以理解,不过策兰诗的意象继承了超现实主义的冲击力;而且由于策兰的经历,诗里带有痛苦的记忆。在读策兰诗的时候,读者能够感受到诗句中潜藏着的悲伤,以及在平静中喷薄出力量。
听完许望秋的朗诵,众人纷纷鼓掌。
苏白记得星期天跟许望秋在外文书店买的策兰诗集是英文的,现在朗诵的是中文,忍不住问道:“望秋,这是你自己的翻译的吧?”
吴知柳他们几个见识过许望秋的英文,能跟皮尔-卡丹流利交谈,在他们看来,许望秋翻译点东西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扎建英他们却不这么看,他们是学中文的,知道外国诗歌很难翻译好,而这首策兰的《花冠》翻译水平极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们看着许望秋,眼里都闪着惊奇的光芒。
国内最早翻译的策兰作品的是诗人王家新,是武大78级中文系的,今年才刚刚入学。许望秋不可能说是王家新翻译的,只能笑着摆手:“翻译得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北大的学生们都“哇”的一声,随即义愤填膺的表示:“要是这都叫翻译得不好,什么叫翻译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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