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关中的秋景最是凋敝,除了稀疏的草木,便是满目的黄土。
长安城,这座千年古都,经过宇文氏数十年的经营,渐渐恢复了称雄天下的恢弘气象。
长安皇宫的太极殿内,气氛比秋风还要肃杀。这一日,宇文护旗下的中外府司录尹公正带头参劾齐国公宇文宪战败之责。宇文宪穿着单薄的囚衣,跪倒在太极殿前,他的膝盖被石子硌出了血,披头散发的,身上带着隐隐的血痕,显然是遭受过酷刑。再怎么说,宇文宪是宇文邕的亲弟弟,宇文护居然敢如此折辱于他?!宇文邕恨的暗暗捏紧了拳头,面上却不显露出,高居皇座,冷冷的盯着尹公正在下面搬弄是非,宛如傀儡。
这个角色,他扮演了十几年了。
只听得尹公正在下面大义凌然的说道:
“……先前,齐国公宇文宪自请出击敌军,不惜立下军令状,要打败斛律光,可是结果呢?宇文宪在安邺大败!我军大好的局面被破坏殆尽!致使斛律光围困同州长达一月,河东险些不保!”
接着,他马上又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回头望着宇文宪:
“这并不是大冢宰指挥不力,而实在是齐国公辜负了大冢宰的信任,致使大冢宰苦心经营的攻齐大略功亏一篑!嗟乎,当真是时也……运也!”
宇文宪的苍白着脸,听着尹公正及宇文护一众党羽的推卸责任的言辞,讥诮的牵起了嘴角。尹公正这一番话,诠释了不同的几个意思,其一,宇文护的攻齐方略是正确的,只不过是战事不利,所以导致此行毫无收获,还损兵折将。其二,大军之所以战事不利,并非宇文护指挥无能,而是因为宇文宪战败,将周军大好的局面拖入了深渊……
把宇文护摘出来,对于宇文护的问题只字不提,单独谈论并夸大宇文宪战败对于战局的影响,将责任全都往宇文宪身上追究,宇文护打的好算盘!
反观宇文护,闭眼,定定地站在朝臣的最前列,气定神闲。仿佛事实就是如此。
尉迟迥眼见尹公正就要给宇文宪直接定下罪责,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开口替宇文宪辩解道:
“尹司录此言差矣,宇文宪有战败之责,但是战败,又岂是他一个人的罪过?你这样将罪名往宇文宪的头上扣,这……不合适吧?”
不是宇文宪一个人的责任,那他的意思就是说要连宇文护一块收拾了喽?虽然尉迟迥刻意压制了语气,却还是让尹公正听出了一丝怒火和不满,这不满嘛……呵呵,对象就很明显了。
当着宇文护的面,尹公正丝毫不惧尉迟迥,斥道:“敢问大将军,如何不合适?既然大将军说到这里,我们就不妨掰扯掰扯,宇文宪随大军出征以来干了些什么!”
“陛下,臣恳请当朝与宇文宪对质!”尹公正朝宇文邕作了一揖。
【人都提前押上来了,却来假模假样的询问朕的意见……】宇文邕目中一丝冷芒闪过,根本不去搭理他,得不到回应的尹公正尴尬了一瞬,权且当作皇帝默认了,命人将宇文宪押上来。
宇文宪被押上大殿,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肯跪。背后的武士按了他许久,最终一脚蹬在他的膝弯上,宇文宪膝盖磕在光洁的石砖上,疼痛仿佛钻进了骨头里。宇文宪崩紧了身躯,死咬着牙不吭声。
尹公正轻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齐国公,某问你,安邺一败,你损失大军过万,致使齐军长驱直入,同州被围,是也不是?”
“……是。”宇文宪没有过多的犹豫。
“那好,我再问你,战败之后,你为了逃脱罪责,在没有大冢宰军令的情况下私自带军转战汾北,是也不是?”尹公正冷笑道:“一无大冢宰手书,二无陛下颁发的印绶,你就敢私自调兵,光是这一条,便足以治你死罪!我问你,这条罪状,你是认……还是不认呀?”
宇文宪猛地抬头,双目狞亮慑人,那一瞬间尹公正竟被吓的后退了几步,宇文宪冷着脸道:“我是一军主帅,是陛下和大冢宰都承认的!我战败没有错,但是你说我私自调兵,可有凭证?”
“我并没有接到大冢宰罢免我兵权的军令,在这之前,我有权调动麾下的兵马!我之所以转战汾北,不是贪生怕死,是为了给齐军的后方造成袭扰,趁机进攻晋州道,以解同州之围!”
大殿一时寂静,宇文宪说得没有错,他转战汾北之后,的确给齐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若不是碰巧高长恭在汾北,宇文宪或许就能取得成功,攻击了晋州道,段韶便只马不得入。
而且,宇文宪也的确达到了他的目的,齐军从定陇、同州撤走,跟着转战汾北。
想到这里,尉迟迥便更加有反驳尹公正的底气了,道:“此次战败,并不是宇文宪一人之责,臣以为,宇文宪功过参半,死罪可免!”
“胡说八道!他那叫将功补过!再如何说,也不能赦免他使大军溃败的责任!况且,宇文宪在汾北汾南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先是和高长恭对峙,没有拿下,接着又转战平陇,又战败了!于是之后的一系列战局接连失利!你敢说他不应该为此付绝大部分责任吗?”
尉迟迥面对这蛮不讲理的言辞,气的青了脸,道:“杨敷、韦孝宽、宇文宪、辛威、梁士彦、宇文盛、侯龙恩、郭荣合力都打不开的局面,你却将全责归咎于一人之上,分明就是刻意要置他于死地,欺人太甚!”
“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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