厍狄伏连眼神发亮,兴奋道:“现在突厥人的兵力基本都在河岸上,城中必定十分空虚,我军为什么不从小路出兵,偷袭昌平呢?这可是淮阴侯破赵的奇计呀!”
高延宗点头,虎目微眯,看着他说:“不过我上万大军,若有调动,必然动静极大,因此为稳妥起见,我率大军渡浮桥,给突厥一种正面迎敌的假象,你率数百鲜卑百保趁夜先走,绕后直袭昌平,明日清晨我会渡河,正午之前,你必须拿下昌平!”
厍狄伏连领了将令,率着百保精锐,在探马协助下,趁夜绕过突厥人的哨探渡河而走。
高延宗屏息养神,至清晨,擂鼓聚将,预备渡河。鼓声隆隆,将对岸的突厥人也惊醒了,阿史那摄图不疑有他,大喜过望,也鸣鼓聚将,点齐兵马要与高延宗沿河鏖战。
双方拉开架势,刀对刀拳对拳地撞在一起!两军甫一相逢,便杀的山川并震、日月无光,突厥人甚众,齐人亦勇猛善战,一时间难分胜负,齐军的阵地正一步步朝前挪动。
“突厥人就是一群强盗,不懂如何炼兵,他们只知道麾下人越多越好。为了养更多的兵,他们只好去抢。被抢的人没了吃食,也只好去当强盗!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对我王师构成威胁?”
高延宗率亲卫在前厮杀,硬生生为后来的军士挤出了一方立足之处,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浪飙飞。一时间突厥人竟难以抵挡住,但他们没有乱成一团,相反,他们迅速组成一个方阵,骑兵和步兵互相掩护着,缓缓撤退。
冲在最前面的军士抬起弩箭,迫不及待地攒射过去,对面立刻便倒下一片,然而第一波羽箭射入敌阵后,对方阵型只是颤了颤,然后立刻有漫天的羽箭射了回来。
突厥人占据了人数优势,手中步弓的射程亦比骑弓略远。冲上前骚扰敌军的骑手们快速后撤,有人在后撤的过程中受伤落马,血顺着山坡染红翠绿的草丛。高延宗大声喝令驽箭手退后,甲骑下马持盾步战!
幽州鲜卑百保并铁鹞子,在此的共有千余甲骑,全都下马做步卒使用。好在他们装备优良且齐全,居全军之冠,从马槊、盾牌、燕翅弩到环刀都有配备,即便步战也强劲无比,迅速结成一睹铁墙,整齐划一向前推进,有轻骑撞来便被直接挑杀分尸!
狭路相逢勇者胜,无论勇气和战斗力,大齐精锐都绝对不可能输给一伙只知道放羊抢劫的突厥强盗!高延宗兀自酣战不休,高延宗自小膂力惊人,连斩十数人不见疲弱之态,所向皆破,摄图眼神阴沉,马鞭指向他,喝令大军压上,活捉此人!
这个时候,阵后忽然传来一片惊呼声,摄图心头一震,扭头望去,只见背后乱糟糟的,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丝毫不见了阵型。隐隐有厮杀和惨叫声传来。
“何事?!”摄图大惊失色,揪住一个溃兵喝问到。那溃兵仿佛见了鬼一般,兀自两股战栗不已,颤声道:“有大股齐军,趁我们出城,夺了昌平,正在攻袭后路!”摄图闻此噩耗,又看看似有势不可挡之势的齐军,坐在马背上一阵恍然,几乎要栽倒马下。
六百名重骑兵风一样卷下山坡,虽然这点人马放在密密麻麻的突厥阵列之中仿佛汇入大海的溪流一般微不足道,但他们身上所蕴涵的杀气却令天上的阳光都变得寒冷。没有人呐喊,也没有角鼓声助威,隆隆马蹄声让大地都在颤抖。马蹄带起的烟尘翻卷,越来越快,越来越浓,猛然间,撞进了突厥大阵之中。
这支骑兵骁锐之至,在疾驰之中,尚且可以操控弩箭,离的稍远一些的,便朝着两边突厥人攒射,虽然马背颠簸,命中率较差,大部分羽箭射偏,但由于突厥人队形过密,依然有近百支羽箭射中了目标。
敌阵晃了晃,已有乱响,骚动声四起,摄图大感不妙,骑在战马上挥动令旗,有人举盾而出,护住前排的长矛兵。后排的有更多的士兵举起弓箭,射向高速移动中的骑兵头顶。
这些重骑怡然不惧,冒着漫天箭雨竟就直冲冲地撞过来,羽箭落在他们身上,只是响起一阵乒乒乓乓打铁也似的响声,实际受伤的不多。他们马速到了最大,直扑在最前列的士卒面前,一杆长槊猛地从马后掠出,当场将前后两人串在一起,挑杀当场!
“撤!快撤!”摄图大叫,整个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对方的举措太令人吃惊了,他曾经和长辈们探讨过该如何击破中原人,得出的结论是以大面积覆盖式射击。
可眼前这一幕大大出乎他的预料,这根本就与他原本的打算不不符!留在此处必定会死!电光火石之间,摄图做好了决断,暂且收拢残军回撤!
正在沿河与齐军鏖战的突厥士兵们不知道后方发生了什么情况,待听到“呜——呜呜——呜呜”号角声在战场上响起,纷纷面面相觑,眼睛里弥漫着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数万狼骑,居然就这样败了!
高延宗浑身是血污,腥膻气浓郁的让人作呕,刀口下满是未凝固的血。听到突厥人的鸣金声,知道厍狄伏连得手,突厥人已败,振臂大呼,“杀!”原本被逼到绝路的齐军士气大振,吼叫着扑杀了上去,突厥人一溃千里,根本不敢回头,只能将后背暴露给敌军。
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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