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孟绍原务必在5月16日前到达宁波,此令不得有误!”
一份措辞极其严厉的密电,一大早的时候,就放到了孟绍原的面前。
宁波?
做什么?
发生什么重要情况了?
孟绍原百思不得其解。
上海到宁波极近,还有专门的沪甬航线,每天都发几班船,这条航线各个航运公司竞争非常激烈甚至有些残酷。
打从清朝开始,无数的宁波人便纷纷到上海来讨生活,以至于在上海形成了强大的宁波帮。
在大上海,俗话说宁波人做金融,无锡人做实业。那些鼎鼎有名的金融圈大佬,比如虞洽卿等人,十个里面倒有九个是宁波人。
“买办”这个行业,就是宁波人开创的。
最早的“买办培训机构”,招聘的大多都是宁波籍的子弟,教授他们英语以及贸易窍门,使众多宁波人有机会与洋商打交道。
而且宁波人特别聪明,为了快速的掌握英语,“上海买办始祖”穆炳元还把英语编成宁波话的顺口溜:
“来叫克姆(e)去叫戈(go),一元洋钱混淘箩( dollar),廿四铜板吞的福(tur),是叫也司(ye)……”。
也正因为如此,上海“宁波帮”同乡大多会说“洋泾浜英语”。
抗战爆发以后,宁波商人绝大多数都表现出了自己的气节。
比如那个上海滩商界大佬,担任过上海总商商会会长,全国商会副会长,有名的“赤脚财神”虞洽卿,在上海沦陷之后,断然拒绝出任上海伪政府市长。
并冒着生命危险,与意大利商人泰米那齐合伙组织了中意轮船公司,到西贡、仰光等地运米,以解决租界内难民拥挤而缺粮的危机。
孟绍原和宁波商人也打过交道,明里暗里也帮过他们一些忙。
虽然不知道这次去宁波的任务,可孟绍原想了想,还是拨通了许成波办公室的电话。
结果一问,许成波不在公司,去了国际饭店,又把电话打到国际饭店,等了好大一会,才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许成波带着喘息的声音:
“哪位?”
“我,孟绍原。”
“孟老板,您可算打电话来了啊。”
怎么好像满腹委屈的样子?
“您再不打电话来,我可要撂挑子了。”
许成波几乎是在那里哀告了:“您的那位老丈人,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居然要我安排他去前线指挥军队。”
“啊?”孟绍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指挥什么?”
“指挥军队,端着枪打仗的军队,您啊,还是来一趟吧,吃的住的穿的古怪要求,我都能忍了,可这我实在没法子啊。”
“成了,一会我过来一趟。”孟绍原真正是哭笑不得:“你和虞洽卿认识吧?”
“是啊,认识,咱们公司才开业的时候,我就专程去拜访过他,我和他是老乡,都是宁波慈溪人。”
“那好,你帮我安排一下,我要拜访一下他,越快越好。”
“知道了,您还是赶紧的把您老丈人弄走吧。”
……
“别发火,别发火。”
孟绍原特别交代了一下祝燕妮。
祝燕妮知道了自己父亲提出的荒唐古怪的要求,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来看自己,这是来捣乱的。
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父亲了?
“冷静,冷静。”
孟绍原敲开了房间的门。
一进去,看到自己未来的老泰山祝瑞川正在那里唱戏。
唱的是“满江红”。
别说,有板有眼的。
这倒让孟绍原想起了季双,他不是也特别爱唱戏吗?
在那耐心等到一段唱完,祝瑞川红光满面:“哎呀,是贤婿来了啊,快坐,快坐,来人,上茶。”
两边坐定,祝瑞川得意洋洋:“贤婿啊,我这一段满江红唱的如何?”
“好!”对戏剧基本一窍不通的孟绍原一竖大拇指:“唱的好!”
“我可是拜过名师下过苦功的。”祝瑞川大是炫耀:“我正真要去梨园行,那些人还有饭吃吗?”
“爸。”祝燕妮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什么时候回长沙?”
祝瑞川面色一沉:“岂有此理,真正不孝,哪有女儿赶父母走的道理?也就是看在我家贤婿份上,要不然,我非打死你这个忤逆女不可!”
眼看着父女两人又要吵起来,孟绍原赶紧说道:“祝先生……”
“哎,贤婿啊,怎可如此生分?”祝瑞川略有一些不悦:“你和小女虽然还未拜堂成亲,但已有夫妻之实,我便是你的岳父。你一口一个‘祝先生’,传出去了叫人笑话。”
得,您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是,岳父大人。”孟绍原陪着笑脸:“燕妮倒不是赶你们走,实在是上海局势复杂,多少日本人想要我项上人头,我和燕妮是真真正正的担心你们二老安全。”
“好,有婿如此,夫复何求?”
祝瑞川不但不害怕,反而大喜过望:“想我祝家,那是出过大官大人物的,后来子孙不屑,日渐凋零,今日好了,竟然出了这么有本事的女婿,一个姑爷半个儿,你就是我的儿子。日本人拿你脑袋那有如何,他日你若战死沙场,我祝家……”
韦巧英连声咳嗽。
孟绍原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他妈的晦气啊。
可当着自己未来老丈人的面,还不能发作:“岳父丈人说的极是,小婿早就做好了报效国家,杀身成仁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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