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太夫人这才想起来,“恃姐儿呢?还在摘荷花?”
她这是想把人家府上的荷花摘秃噜了吗?
……
……
仇不恃听说苏妃送了萧寅两个美貌宫女,哪里还能待得住,直奔东宫去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仇太夫人听说了,自是气了个仰倒,荣和长公主劝了半天,神色才缓了下来。
荣和长公主和仇太夫人这几年私交颇不错,宁恒之活泼话多,又有仇希音刻意凑趣,加上清香甘甜的荷花酒助兴,席间气氛极好。
荣和长公主趁着酒兴道,“老姐姐,不如晚膳也在这里一起用了?凤姜那孩子来信和我说,三姑娘给人画像画得特别好,赶早不如赶巧,待会用过午膳,你们去客房歇一晌,下午劳三姑娘给我老太婆画个像”。
宁恒之一听也来了劲,忙道,“我也画,我也画,我和祖母一起画一张,我要躺祖母腿上!”
荣和长公主笑骂,“你都多大了!还躺我腿上,看你兄长不捶你?”
仇太夫人谦逊了几句,见荣和长公主心诚,不好推辞,应了下来。
荣和长公主便笑着看向宁慎之,“宁郡王下午有没有空闲?若有便陪我老太婆和于终一起画一张像,我听凤姜说三姑娘给他们一家子画了一张,可好了”。
画像?
宁慎之微一愣神的功夫,荣和长公主便不满道,“没有空闲也给我抽出空闲来!你敢不来,以后就别再叫我祖母!”
宁慎之忙起身行礼,“孙儿不敢”。
荣和长公主嫌弃摆手,“坐下坐下,木头桩子样儿,看着就来气!”
她都这么给他搭梯子了,他都不知道往上爬,就是随他那个不解风情的娘,绝对不是随她!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虽然宁慎之说出这句话后,仇希音面无表情地说自己已定下亲事,绝无更改,又借病,同在一个屋檐下,都没再见他一面。
但她想,从他扮做凤姜深夜窝在她院中的梧桐树上的那一刻起,很多都不一样了——
不,应该说,从他病重前往江南的那一刻,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冷酷狠厉的摄政王,而她也不再是那个一心追求画道,不闻窗外事的仇希音。
仇希音沉沉一觉睡醒后,先是惊讶自己在宁郡王府都能睡得这般香甜,随即便是释然,上辈子,他临死前,声声句句都是求她原谅他。
重生以来,她从未起过什么向他报仇的念头,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原谅他了,可直至此刻,她才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从前种种了,她不再怕他,也不再视他如种种的祸因,她想她可以坦然的面对他了……
因着这份释怀坦然,下午在给宁家几人画像时,她甚至开口宁慎之道,“郡王想要画成什么样的?是要威武一点,还是斯文一点?”
宁慎之半晌都没动静,她抬头看去就见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脸上是一贯面无表情的冷漠,她却无端看出了其中的受宠若惊和不敢置信来,她不由失笑,又低头去调颜料。
殊不知,她这一笑落在宁慎之眼中更是惊雷一般让他混沌了多年的灵台陡地清明起来。
“大师,有一人,我视她若心头血,若掌中宝,她却还是怕我、厌我,恨我——”
“施主如何视她如心头血,掌中宝?”
……
“施主答不出是已然知道自己做错了,爱她所爱,忧她所忧,无欢喜心,无得失心,则因果自鉴”。
爱她所爱,忧她所忧,无欢喜心,无得失心,则因果自鉴——
这辈子,他赶在她之前保护她想保护的人,殚精竭虑扫清她可能遭遇的危机,她还是怕他、厌他,恨他,他竭尽全力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言行,却还是做不到无欢喜心,无得失心!
她轻轻一笑,他便觉得整颗心都飞扬起来,只想永远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哪里也不许去,谁也不许看,只看他一人,只对他一个人笑……
无欢喜心,无得失心,他想,他大约永远也做不到的……
宁慎之怀着这般甜丝丝的忧伤,在送走仇希音几人,将董锦儿的贴身丫鬟拘来问清楚,再叫来董锦儿时,态度便温和了许多,“锦姐儿,我宁郡王府与谢四公子议亲的表姑娘是池阳公主,仇四姑娘弄错了”。
董锦儿呆了半晌,才听懂了他的意思,不敢置信看向他,颤抖着几乎不成声,“不可能不可能……”
宁慎之并没有不耐烦,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了些,方又开口道,“锦姐儿,你如今在我宁郡王府,以后要面对的算计还会有很多,你要学会辨别。
但是不管别人怎么算计,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就都不用怕。
比如这次,就算与重华订亲的是你,你也不该与他私相授受,更何况还是经一个不知底细的丫鬟的手?”
董锦儿没想到他连那个都查出来了,惊得慌张扑地跪倒,“大舅,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回去便遣丫鬟将那块不知来处的玉佩送到止止堂,至于你的金钏,我会尽力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
董锦儿更加害怕,难道那个杏儿都是在骗她,骗走了她的金钏,拿了块不知道是谁的玉佩哄她说是谢四公子的,要是她的金钏落到了个泼皮无赖的手里,闹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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