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噼里啪啦里打在凉亭的顶上,也落在眼前的池塘之中,溅起一朵朵的水花。池塘里的残枝败叶无精打彩地浮在水面之上,偶尔能看到一两尾鱼儿摇头摆尾地探出脑袋,吐出一个个泡泡之后,又无声无息地潜游了下去。夏日里,这个池塘想必也是莲叶片片,叶绿花红极是好看的。
不过此时,却委实没有什么看头,只是让人平添了许多的忧愁。
腾建的心情,就像这池塘里的这些残枝败叶一样,说不得就要随着这秋雨,慢慢地雨打风吹去了。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原本是萍乡知县在乡下的一处庄子,只不过现在萍乡知县已经掉了脑袋,他一生所积累下来的所有财富,全都成为了腾建的战利品了。
这个庄子,就是腾建此时的屯兵之所。
庄子里很安静,但庄子外面却很热闹。
他的部队正在补充人手,人员优先从刘谙所部之中招收,当然,也会从外面招收一部分来补齐缺额。
腾建准备将自己的左军扩充到一千五百人。
刘谙所率领的二线部队,战斗力不是没有,但腾建却不想要太多,能从中挑选一些还算听话的人补充进来就算不错了。这些人的心已经野了,军队的严厉约束,对于这些人而言,已经是一种桎锢,把这些人招进来,不但不会让军队的战斗力得到加强,反而会成为一种拖累。
军队绝对不能变得像土匪一样,否则他们的战斗力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腾建情愿挑选一些良家子来重新进行训练。当然,现在所谓的训练,就是以战代练了,这样一来的话,伤亡肯定是会高一些,但这样练出来的兵,却也是最好用的。
这一点,刘信达与腾建是有共识的。所以像劫掠这样的事情,刘信达是绝不允许他的一线部队加入的。一线部队只管拿钱,脏活累活,便由二线部队去做。
池塘的对面,也就是大门的方向,数名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在一名军官的引导之下向着这里去了过来。
腾建眯起了眼睛,坐在最头里的那个,虽然看不清容颜,但此人却有着明显的特征,在雨中泥泞的道路之上,一行深一行浅的脚印,显得格外明显。
绕过了池塘之后,除了当头那个人之外,剩下的人,全都停了下来。只剩下那个瘸子,拄着拐,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进了凉亭。
摘掉斗笠,脱掉了蓑衣,露出了那人的真面目。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再加上身有残疾,这样的一个人走在大街之上,一般会惹起很多人同情的,也许有些厌憎的人甚至会戏弄一番这样的人来满足自己畸形的心理。不过腾建却知道,这个人绝对是这天下最为可怕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李泽很可怕,但是,他不管做什么事情,看起来还是讲理的,即便是想要杀一个人,他也会先讲清楚道理为什么要杀你然后才动手。但眼前这个瘸子,杀你,却觉得不会给你什么理由,你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掉了脑袋,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田波,大唐内卫统领。
现在北唐皇帝李泽最早起家之时的班底之一。
与其他最早跟随李泽的那些人早就名扬天下不同,外界知道田波这个名字的人都甚少,更别说见到其人的真面目了。
但偏偏腾建就见过。
而且是在腾建最狼狈的时候。
李泌炮击鄂州,一举攻下鄂州城,腾建全军溃散,在一路逃亡的过程之中,他屡次遭受到了唐军的围追堵截,尽管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最终还是没有能逃脱过去。
他被生擒活了。
直到他见到田波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要不然上万溃散部队四面八方的逃亡,唐军怎么就能准确地咬着自己不放松手呢?
一切,都是按着唐人的计划在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腾建哪里还有什么选择呢?
留在鄂州城的一家老小都被唐人所执获并且带到了北唐境内给藏了起来。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甚至还在鄂州城腾建的宅底里放了一把火,在内里扔进去了一些男女老少的尸体冒充腾建的家人。
“腾将军,这一路威武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见神杀神,遇佛杀佛啊!”田波笑吟吟地看着腾建,道。
腾建苦笑着一拱手:“大统领何必嘲笑于我,今日大统领来见我,不知有什么吩咐?”
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斜坐在栏杆之上,田波道:“的确有些事情要商量,接下来你们就要打株州,破湘潭了,等到明年,你们就要远走高飞了,而我们的脚步,也将停下在这一线。以后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所以先过来跟你谈一谈。”
腾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么说来,过了湘潭之后,也不会再有武器军械的补充了是吧?”
“有还是会有的,不过不会有这么多了。离开湘潭之前,你们会得到最后一次充足的补充!当然,你们得拿钱来买。但以后你们就要省着点儿用了。因为我们把东西运过去还是有风险的,只能小规模的对你们进行补给。”
“此去千里万里,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一路抵达目的地!”腾建叹息一声。
“以我们对你们对手实力以及战斗决心的判断,你们应当是能抵达目的地的。”田波笑道。“到了哪里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腾建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建议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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