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曾经跟太子李恪大讲特讲过妥协的艺术,告诉李恪,政治,其实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在妥协之中寻找到矛盾双方的共同点,然然围绕这个共同点,大家求同存异,尽最大的可能维持住团结,以使得整个集团保有最强大的战斗力。
但李泽没有告诉李恪,在妥协的同时,斗争是必不可少的。李泽可以在细枝末节之上与对手妥协,让出一定的利益,但在大政方针之上,他却是绝对不会让出半步的。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在最根本的政治制度之上,李泽不会向对手妥协哪怕一点点。
大唐朝廷先前实行的制度不好吗?
那倒也不是。
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至少在现阶段,李泽认为是极不妥当的。三省六部制在初唐和盛唐时期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但这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的,那就是当时的朝廷具有压倒一切的力量,皇帝仍然具有无上的权威,不谈中央的直属军队,便是分布于全国各地的十六卫,以及各折冲府,随随便便就可以拉出一支武装来吊打任何一个敢以反抗中央的敌对势力。
盛唐之时的安西都护府,在兵力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三万多人的编制,但就是这三万多人的唐兵,却控制着西域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威势凌驾于当地数十个国家,让他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就这么一点兵力,在维护着西域稳定的同时,唐兵还敢抽出兵力跟阿拉伯帝国干了一架,虽然这一架最终是打输了,但却也让阿拉伯帝国看到了这个东方帝国的强悍实力,从而一直与唐帝国维持着友好的关系。
这个时候的大唐皇帝是无比强势的。
这个时候对于皇权的限制是很有必要的。否则皇帝脑子一抽抽,指不定就干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但现在呢?与那时还有任何的可比性吗?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领导团体,任何的掣肘的牵制只会让己方的实力大量地被内耗掉,从而使得对外的力量减弱,进而影响到李泽的整个的大方略。
李泽并不认为自己的智慧,包括政治智慧比薛平这些人高明,但他却有着这些人一个无可比拟的优势,那就是他清楚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的大体发展规律,清楚像中国这样一个国家,拥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是多么的必要。
反对的声音可以有,但绝不能影响到中央政府的大政方针。
所以对眼前的政治制度改革,他是势在必得。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就算薛平这些人舌灿莲花,在强悍的武威军队面前,他们的声音怎么也高不起来。
李泽看着薛平有些颓废的模样,知道短暂的激动之后,他也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个关节所在,没有实力,啥都白说。恐怕现在薛平就在思索,如何在现有的体制之谋求更大的利益和权利了吧?
这个是可以有的。
李泽并不在意在自己划定的框架之内,给薛平等人一定的权力,毕竟在今后的道路之上,这些人也将是一个重要的助力和组成部分。将他们完全排斥在外,对自己也是不利的。
“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第二件事情了。”李泽的目光落在大厅里某些特定人的身上,缓缓地道:“早在二年之前,我在长安便为陛下献上了强国八策,排在第一位的,便是撤镇,所以今天要议的第二件事情,便是撤镇。我武威节镇当为表率,所有州,郡,府,都将直属中枢,人事权,财权尽数收归中枢直辖,州、郡、府长官由朝廷直接任命,直接管辖,州、郡、府长官也直接向朝廷负责。”
再次如同抛进了一块巨石到了潭水之中,大厅之中,不少人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铁青起来,只不过这一次薛平,田令孜等人却显得很平静。
大唐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说实话,便是由于数十年前的农民大暴乱开始之后,为了平息暴乱而设立的节度使制度。当时为了尽快地让整个国家恢复平静,朝廷给予了节度使极大的权力。而这个措施,也为平息暴乱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但是,放权容易,收权难。农民暴乱的确是平息了下去,但节度使却是尾大不掉,最终形成了各节度使割剧天下的局面,将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大唐王朝往深渊里用力地再推了一把。像薛平,田令孜这些一直经中央任职的官员,对此自然有着切身的体会。
撤镇,自然也是符合他们的利益的,也是符合皇室的利益的。
“田将军,你如何看?”李泽将目光落在了刚刚归顺不久的田平身上。此人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的儿子,也是现在田悦死后,魏博一系的领头人。
田平站起身向拱手道:“职下无异议,太傅一声令下,原魏博治下,自然俯首听令。”
“田将军果然是深明大义之人。”李泽满意地点点头。
田平表明了态度,而昭义现在本来就在武威的控制之下,自不必说,李泽不看韩琦,自顾自地慢悠悠地道:“张嘉张防御使今天虽然没在这儿,但就这个问题,我给他去了信,他亦表态坚决支持朝廷的意见。他所辖下的州郡,都将坚决执行朝廷的决议。”
韩琦再也坐不住了,虽然李泽没有点名,但此刻,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站了起来,拱手道:“朝廷要撤镇,韩某自然也是支持的,不过不知太傅想过没有,如此一来,像天德,朔方,夏绥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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