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把你的臭脚拿开!”菜青虫一边在干瘪果子里尖着嗓子喊叫着,一边拼命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周游仿佛根本没听到树精的喊叫,仍是定定望着那少年。
本来就刚弯下了腰的少年,干脆顺势蹲了下来,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便将那菜青虫从干瘪果子里扯了出来。
菜青虫刚才挣扎了半天都不能从那干瘪果囊里脱身,可少年如此简单的一夹便将它轻松的带了出来,这强烈的反差,真是令树精心中愤恨不已。
可树精恨归恨,眼下却也没奈何,他只能暂时服帖地缩在少年手中,等待时机。
从菜青虫在少年指头间狂躁挣扎直到它慢慢安静下来,少年始终低着头,让额前略长的黑发垂在眼睛上面,叫人无法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淡淡的声音从底下飘上来:“时候未到。”
周游略微愣了一愣。这个答案,完全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虽然嘴里是在问少年要不要现在就取走云孤,可心里却早有了自己所认为的理应的答案。但是……
他所认定的答案,却显然是与少年的回答大相径庭的。
周游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幼稚的可笑。自以为是的可笑。
自己凭啥就认定了那少年会对自己青眼相加呢?就凭自己身体里那位所谓“兄长”云孤的只言片语?
拜托,那是云孤所言,云孤也许是真诚的,但他只能从他自己的经历记忆中,说出属于他自己的感受,所以,即使周游从那“兄长”的话语里听出了鼓励和认可,那,也应该是属于那少年留给“兄长”的记忆吧……
而不是周游自己的。
就算少年一直对周游照顾有加,可那也只是因为云孤,因此自己沾了“兄长”的光的缘故吧?
不知何时,周游将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中,有血渗了出来,他却仿佛浑然不觉。
“又见疑了……”
就在周游颓丧到浑噩乃至于对外界失去了感知的时候,忽觉那“兄长”的声音又从自己心底的某处,氤氲生出。
兄长的声音仍旧暖暖的,极随和极包容,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周游心情的问题,他只觉得兄长现在出现在自己心中的声音,比之前似乎更遥远了一些,仿佛那声音不是从自己心中发出,而像是从远远的云端飘来,仿佛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天宫仙乐般缥缈,似乎遥不可及,又似乎近在咫尺,可无论真的是远还是近,那声音都是不可捉摸的。
尤其是在周游现今的心境下听来,更是多了层不可知不可测的朦胧滤镜,这让周游心下更是索然:“如何能不疑?他从来不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辈生如蜉蝣朝生暮死,一生所经之事更是如露如电如影,所能确信不疑的能有几何?世间诸事诸物,能确定不转的又有几何?”兄长宛如云缕般的声音悠悠荡荡,“所谓确切的答案,不过是人的奢望罢了。”
周游叹口气,道:“大道理我如何不知?可是到了具体的事情上……不妨再说明白些,就是因为是关于他的事情,关于他如何看待我的问题,我就没办法看开,没办法不耿耿于怀啊!”
“你是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呢?”兄长亦轻叹道,“所以别急……”
“可是……”周游欲言又止。
“相信他,也相信我。”兄长的声音似乎带着淡淡的笑,亦是点到为止。
周游一怔。
“傻了吧?”看见周游蔫头耷脑的模样,菜青虫不由生出些幸灾乐祸的痛快来。他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又特地扭转了圆滚滚的身子,对那少年道: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云孤了呢,原来你竟是心里有数,挺会拿捏分寸啊!啧啧,这心眼儿,把周游这傻小子也给哄了吧?”
少年没吭声。思绪万千的周游自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江月心忍不住气道:“你胡咧咧什么呢!别拿你自己的小心眼往人家身上套!”
“哎,我这可不是小心眼,而是有根有据的啊!”树精局限在菜青虫的形中无法挣脱,又被少年的呼名之术给限制的死死的,一时间还想不出任何的脱困之法,他虽然只能暂时接受目前的情势反转,但心中绝不甘心老老实实地认命。
此时眼瞅着周游对那少年的信心摇晃,树精只觉得是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自然不肯放过,遂尖着嗓子冷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那云孤几乎已成了他的生命支撑,岂是能轻易放下的?本来,我让他与我融合,就能帮他化开这个心结,而且都到了这个地步,我都以为已经成了呢,可万万没想到他这个结竟是如此的顽固,说什么都没法儿绕过去了……”
树精虽然令人讨厌,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的确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是!再有道理也不能附和赞同树精这个东西啊!江月心顿了顿,又竖起了眉毛,喝道:“阿玉他怎么想有什么心结,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多事!”
树精冷笑道:“虽然他看开看不开的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如果影响到我们最后的融合,那就跟我有关系了!”
江月心虽然不想搭理树精,可是心中又着实好奇,他看看那少年和周游,两人一蹲一立,都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发一言,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起变成了石像般。
水人目光转了一圈重新又聚到那菜青虫身上,问道:“你又自作多情了吧?就算阿玉还在意云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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