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也分辨不出真假。
赵庆哭着哭着,突然上前拽开季蓁蓁的斗篷。
少女始终藏在怀里的画轴,立刻滚落在地,掀卷开来。
宣纸上绘着大幅的山涧积雪松影明月,青石台阶砌成的山路上,穿雪白道袍的少女提一盏青纱小灯,姿容如玉如鹤,风神极为秀丽。
灯火照亮了画中山河,在松影之中,比初遇时在一处,显得格外怯懦和畏畏缩缩,像个小鸡子。
他嗫嚅:“不是这样的,都是她的错……”
与他交好的几个书生,附和道:“不错,此事确实是季蓁蓁做错事在先。且不说是否是赵兄动的手,纵便是,那也是季蓁蓁咎由自取。她一个女子,怎么能不全心全意去爱自己的夫君?真真是娼门dàng_fù,有辱家风!”
他们摇头晃脑,满脸迂腐,言语间充满鄙夷。
南宝衣紧紧捏着拳头。
她冷笑:“我原本以为,读书人都是明理之人。如今看来,竟是我错了!开春时节,朝廷要举荐贤才,我以大司徒的身份,明明白白告诉诸位,你们这辈子,休想入朝为官!不明事理,倚强凌弱,又怎么可能为百姓做主?便是条狗,戴上官帽都比你们强!”
少女牙尖嘴利。
把一众寒门书生,骂得气急败坏。
南宝衣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走:“二哥哥,咱们不理他们!”
小姑娘的背影,又纤弱又倔强。
石榴红的刺绣罗裙在风中翻转鼓起,她骄傲的像是一只小孔雀。
萧弈抱起季蓁蓁,唇畔含着纵容的笑,淡定地跟上她。
一群寒门书生面面相觑。
有人吞了吞口水,紧张道:“她说‘这辈子休想入朝为官’,是,是什么意思?虽然她官拜大司徒,但是,但是应该没本事阻拦我们吧?她终究只是个女子不是?”
“赵兄,你倒是说两句话啊!今儿龙吟寺之行可是你攒的局!万一我们因为帮你而毁了仕途,找谁说理去?”
赵庆不耐烦。
这些人仕途被毁算什么事,他自己的仕途才要紧!
他自觉今日丢了颜面,不免将怒气迁到这些人头上。
他不悦道:“我又没求你们帮我,得罪雍王和南宝衣是你们自己的事,怎的怪起我来了?”
“赵庆,你把他们得罪得更狠,你就不怕被他们报复?”
“怕?”赵庆冷笑,“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才不是什么寒门子弟,我父亲乃是当朝赵太尉,我想当官,比你们容易多了!诸位,今后再给人出头,可长点儿脑子吧!”
他眉目阴沉地拂袖离去。
留下那群寒门子弟,在春风中呆若木鸡。
……
禅房。
南宝衣守在青竹床边,小心翼翼地给季蓁蓁擦拭面颊。
萧弈坐在屏风外,把玩着一截竹枝,懒洋洋地问道:“南娇娇,我今日帮了情敌,还一路把她抱回来,我是不是特别大度?”
南宝衣抿着嘴儿笑。
她在木盆里拧了一把手帕:“二哥哥怎么会来龙吟寺?”
“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想来就来了。”
南宝衣想想也是。
虽然沈皇后恢复了二哥哥的身份,却不肯给他安排任何官职。
一个闲散皇子,除了东游西荡,确实没事可做。
余味挑开毡帘,禀报宁繁花和南宝珠过来了。
“娇娇!”
南宝珠急匆匆转进屏风:“我们在观音殿碰见了姜大哥,听说季小娘子受伤,就把他请了过来。”
南宝衣大喜,起身望去,姜岁寒身后居然还跟着谢阿楼。
这俩货竟是一起来寺庙游玩的,孤男寡女,求神拜佛,他们的关系简直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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