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烈回头看了一眼苏薄,道:“既来了,待会儿就上柱香吧。”
江意把龛台都掸了一遍——其实白天江重烈已经掸了一遍——又去旁边拿了香烛来点燃,和苏薄一人一炷香,跪在蒲团上向灵位敬香。
江意望着她娘的牌位,柔声道:“娘,这是苏薄。往后,他就是女儿的夫君啦。”
牌位上的描金字迹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终是无人应。
江意又像儿时伏在娘亲膝下撒娇一样道:“他很好的,又很厉害,他会的东西可多了,对我很好,为人处世也很沉稳周到,让我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心。我觉得娘也一定会喜欢的。”
她说这些时,苏薄便侧头看着她。
提及他时,她眼里有某种光亮,那种光亮让苏薄觉得,仿佛是指引着他从黑夜走向黎明的一盏光。
因为遇见了她,因为娶了她做自己的妻子,他开始渴望活在光明里。
她说他很好,但其实,是他从她这里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呵护,感受到了救赎。
往后,定要好好地护着手里的这盏光,在自己闭上双眼前,定让她永不熄灭。
江重烈一听,就在旁边打岔,哼哼道:“小意你也别夸得太过了,顶多就是比一般人要好那么一点。”
他看向苏薄,又道:“你听她那么说也不要得意自满,她向来当着她娘的面儿都是往好的说。”
江意道:“爹,你别打岔,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觉得他哪里都好。”
江重烈对苏薄道:“往后你和小意的路还很长,你还有很多需要好好表现的。今日可在她娘面前说了,以后你要是对小意不好,我第一个提刀砍你信不信。”
苏薄道:“我信。”
江重烈:“你信就好。”
随后两人在灵位前烧了一些纸钱,江重烈在旁边见着,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一双人十分的般配契合。
以前江重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而今这桩事情了了,应是可以放心了。
孩子娘见了这一幕,也应该可以放心了。
等烧完了纸钱,忽听江重烈道:“改明,”他语气挣扎,痛苦,但故作平静,“还是给你哥,立个牌位吧。”
江意一听,皱了皱眉,眼前的视线迅速模糊,她又闭了闭眼,把模糊感逼退回去。
江重烈道:“在你们来之前,我与你们娘说过了。是我没能尽到责任,你娘估计恨死我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哽咽,“索性立块牌位,他若是在外游荡,也能知道自己该回哪里,也能让娘儿俩团聚。”
江意咽了咽喉间酸涩,亦是深呼吸压下颤抖,道:“哥哥都没找到呢,立什么牌位,他要是还活着,牌位摆在这里,那不是对他不好?”
江意低低又道:“我不同意,一天没找到,就还没死。他只是,只是和我们走散了,而已。”
她道:“我宁愿相信他还活着,我不想,一进这门,就看见哥哥冰冷的牌位。”她声音哑了去,“我不想。”
最终,江重烈背过身去,抹了一把脸,又转回来,叹道:“那听你的,不立就不立吧。咱们再等等,再找找。明天起,我就派出人去,从夔州沿着河道一路往下找,途径的每一座城,每一个村子,每一户人家,都去问。那小子生存能力强,再找找……”
江意重重点头,“嗯。”
祠堂里香火供奉,祠堂外的天色已经很晚了。
江重烈道:“走吧,都回去休息。明早你们不是还要去上朝,还有许多事要面对。”
江重烈不要江意和苏薄送他回院子,他自己拨着轮椅就能回。
江意这时想了起来,道:“阿忱呢?”
她半下午回来得急,又忙着跟宫里的人抢时间,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他。
江重烈摆摆手道:“他在我院里跟我住,晚饭跟我吃的,他睡着了我才出来的,院里有人看着,不用你们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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