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氏忙拿出帕子帮宋氏擦眼泪。她的眉头却还微皱着。
“你心里既然有了成算,你去做什么,我总不会拦着你。”鲁氏叹着气说,“可你有没有想过?沈家这些事,你父亲是想不到这么深的……他那人最是谨小慎微,若他想要帮你退亲,我是拦不住他的。”
“娘,父亲不会帮我退亲的。”边静玉语气肯定地说。他会在私底下称呼鲁氏为娘,而不是母亲;却一直恭恭敬敬地称呼安平伯为父亲。这本就是安平伯为次子筹谋来的亲事,他是不会主动去退的。
想到安平伯,鲁氏又恼上了三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儿没了嫡子,他脸上有光?”
边静玉语气温和地安慰鲁氏,说:“娘,你不愿意儿子娶个男子回来,难道沈家那边就愿意沈二娶个男子了吗?您是一番慈母心肠,沈二的母亲肯定也是如此。所以您不如等等,等上几年,我们与沈家重新商议,说不定我与沈二顺顺利利就退亲了。但是,不能是现在,现在绝对不是退亲的好时机。”
鲁氏若有所思,觉得儿子说得很有道理。她却不知道,这门天定姻缘是不可能退了啦!
第2章
边静玉口中的沈伯父名为沈德源。
安平伯府于沈德源有恩。当年,沈德源还是个穷书生,进京赶考时,在半路上被人盗了盘缠,一时间身无分文、寸步难行。屋漏偏逢连夜雨,沈德源在惊怒下还大病了一场。恰好安平伯那时回乡祭祖,于巧合下知道了沈德源的遭遇,他抱着日行一善的心思,为沈德源请了大夫,又赠了盘缠给他。
当时,安平伯真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因为那时重病的沈德源看不出资质。而每年进京赶考的书生那么多,谁能猜到这样一个病恹恹的书生腹内真有大才呢?结果,沈德源偏这一次就高中探花、平步青云了!他心里非常感激安平伯,更将安平伯视为了自己的恩人。安平伯这也算是善有善报了。
此后二十多年,沈德源仕途顺达,一路官至吏部侍郎。他与苏氏情投意合,育有两子一女。
因沈德源出生于寒门,沈家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他的妻子苏氏是他年少求学时的学院先生的女儿。长子已经科举出仕且已于两年前娶妻虞氏,女儿则在一年前嫁入了沈德源昔日同窗好友钱家。这两门亲事都可谓是门当户对。至于沈德源的次子,他尚且年少,已于早年定亲,但至今还未到婚期。
与边静玉定亲的便是沈德源的次子沈怡。沈怡出生后,曾啼哭不止。沈家为他请了诸多大夫,却始终看不出毛病。那时沈德源官位不显,见幼子越来越虚弱,不得不厚颜求到安平伯面前。安平伯府再如何没落,也是普通人眼中的高门大户。拿着安平伯的帖子,沈德源终于为幼子请来了一位太医。
可是,请来的太医依然看不出沈怡有什么毛病。
苏氏无奈之下抱着幼子求到了神佛面前去。
当日,有大师言明,沈家幼子是因魂魄不稳才会日夜啼哭。这位大师有慈悲心,就赠了一块平安牌给沈怡,又建议沈家给幼子取女名,且让他在十六岁之前不要见外客。事情便是如此神奇,等苏氏给沈怡佩戴好了平安牌,沈德源又将“沈怡”这个名字写进族谱,唤幼子小名怡娘,沈怡从此就好了。
本朝律法允许男子间结契或女子立女户,虽说男子和男子成亲的事情到底少见,女子也不常立女户,但既然法律不禁止,那这事儿叫世人看来也就不显得稀奇了。常有大家族的嫡母不愿意在分家时叫庶子多占了财产,就用一副嫁妆把庶子发嫁出去的。和分家时的家财比起来,嫁妆自然是小头了。
边静玉六岁时,已经显出了他冰雪聪明的一面。安平伯寻沈德源喝酒,听闻沈家幼子和边静玉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听闻沈家需要将幼子充女孩养——这儿其实是安平伯理解错了,事实上沈怡只是取了女名并且不见外客而已,并没有充女孩养——立时就动了心思,想要为边静玉和沈怡定下亲事来。
沈德源这些年一直记着安平伯的恩情,也就允了安平伯的提议,两人当场交换了信物。
就这样,边静玉和沈怡定了亲。
而后,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沈德源步步高升却又忽然下了大狱。
宋氏和鲁氏向来很看重边静玉。如今边静玉已有十六,她们就不再把边静玉当孩子看,只当他是能顶门壮户的男儿。鲁氏去伯爷那儿试探了一回,见伯爷确实没歇了叫边静玉娶男妻的心思,也就听了边静玉的话,拿出一些私房银子,叫边静玉去帮一帮沈家,好歹叫沈家人在牢里的日子能好过些。
鲁氏乃是皇商鲁家的嫡女,手里是万万不会缺银子使的。
边静玉在外头跑了几日,但还未等他做什么,沈家的判决就出来了。
圣上唯恐此案继续拖延会坏了太子的名声,速速判了沈德源的罪名,沈家家财全部充公,且沈德源及其长子沈思将流放于西北。至于沈怡,因他年少体弱且未及弱冠,不在流放的名单之内。除此以外,沈夫人苏氏、小沈夫人虞氏(沈家长媳)因都是女眷,也不在流放名单之内,且还能保留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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