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艾一步步走上台阶,也看到了步年。他望着他,明明那样疲惫,那样疼痛,那样满腹委屈,却仍是对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他眼里仿佛没有任何y-in霾,完全的干净通透,叫步年甚至有些觉得刺眼。
为什么……
“将军……”终于回到了安心的所在,莲艾一直硬撑着的心弦也松了下来,眼前一黑,人整个向前倒去。
步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本能般上前一步接住了莲艾伤痕累累的身子。
他搂住对方仿佛纸片一样单薄的身躯,语气有丝复杂地呢喃道:“……为什么还要回来?”
莲艾脱臼的胳膊虽被接好了,关节却没有这么快消肿,只能用纱布固定了吊在脖子上。因为时间拖得有些久,大夫说平日里没什么,就是手用多了可能会感到有些疼。
额头上的伤因沾染了雨水尘泥,虽说不是大伤,但愈合情况不佳,大夫看了看,叹了声气,说可能要留疤。
粉紫谢过大夫,将人送出了府,独留步年一人坐于床畔,盯着昏睡不醒的莲艾拧眉深思。
他足足在莲艾房里待了两个时辰,之后要不是宋瞧来请,或许他还会一直待下去。
莲艾连日来都没能好好休息,这一倒下足足睡了两天一夜。期间也有醒来的时候,只是昏昏沉沉,每次粉紫刚给他喂下薄粥汤药,他就又睡了过去。
等他真正清醒,已是回府后第二日的夜里,甫一睁开眼,便见步年坐在他身边。
“将军……”他嗓音沙哑,刚唤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接下去的话,就发现不远处站着个陌生的漂亮少年郎。
那少年见他看过来,便朝他露出了一抹稍有些尴尬的笑来。
莲艾愣了愣,微微颔首还礼。
步年知道他在看什么,眼尾瞥了瞥浑身不自在的白术,又看回他道:“他叫白术。”
莲艾听到声音,视线回到步年脸上,忽然发现对方神情淡漠,一双眼眸漆黑深邃,叫他看不清对方此时的真实情绪。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步年接着道:“是我找来代替你的人。”
这下莲艾是彻底愣住了,他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真正理解步年话里的意思。
他迟疑地道:“将军……是觉得我回不来了吗?”所以才会这样快就把代替他的人都找好了。
步年垂着眼,没有回话。不要说眼皮眨动,就是一根睫毛都没有颤动,仿佛整个人入定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你知道是谁绑了你吗?”
莲艾心里因少年的出现觉得有些闷闷的,但仍是点点头道:“知道。那两个绑我的人都说了,是芙蕖郡主绑的我。她想要……通过羞辱我来报复将军。”
步年看到他额头上裹着伤处的绷带,马上又移开了目光。
“做下这件事后,她就连夜进了宫,寻求太后庇护去了。”他说,“我本可以救你,一旦我进宫面圣,将事情原委说清,占理是我,陛下必定会逼太后交出芙蕖。只要芙蕖说出藏匿你的地点,你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莲艾以为他因没找到自己而心中内疚,便想着宽慰对方,掀起唇角道:“我也没受很多苦……”
但步年接下去的话,却叫他逐渐僵了身子,整个人像是被寒冷的风雪裹挟,飘到空中,又狠狠落下。
“但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男宠与太后翻脸。”步年毫无感情地说道,“你只是颗微不足道的棋子,除了有点床上的本事,还没有我府上一名家丁有用。所以当你遇到设计,遇到不公,遇到陷害时,一旦和我的利益发生冲突,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
莲艾怔怔看着他,一时头脑纷乱,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我……奴,奴明白的……”
“你不明白。”步年冷冷打断他,“之前我那样对你,不过是在利用你,好叫盯着我的那些人放松警惕,是你或者任何人都没有差别。白术比你更漂亮,更聪明,还有你没有的好身手。我有了他,就不再需要你了。”
说着他皱起眉头,有些嫌恶道:“况且你的脸毁了,看着实在有些倒胃口,将军府留不得你。”
莲艾唇边的笑再维持不住,他那可笑的妄想,似乎一夕间被打回了原形。
不甘只做一个毫无用处的男宠,可到头来在步年心中,他却仍是个除了床上功夫外一无是处的人。
不,或许连“人”都不是,他被步年蛊惑了,认不清现实了,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了。但他不是,他只是个“玩物”而已,低贱卑微,只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莲艾稍稍回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将军,要赶我走?”
步年盯着他半晌没说话,忽地他缓缓伸手,将莲艾衣襟内的那块平安锁勾了出来。
“明天你就离开将军府,我会叫人送你出城,之后随便你去哪里,都和我无关。”他一用力,那平安锁便被摘了下来,接着他随意地将锁抛给身后少年,“从今天起,这锁就是你的了。”
莲艾尚不及反应,就叫步年把锁拿走了,他视线不由自主盯着那抹银色,在步年将它抛出去时,甚至想要伸手去够。
锁呈弧线落进了少年怀中,步年一把抓住了莲艾的手。
白术一把接住了,小心捧在手心,低头道了声:“是。”
他待着实在尴尬,奈何又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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