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阎应元功大也。
太子亲自出营,阎应元带着麾下将官,远远就下马步行。
和太子一起迎接的,还有兵部侍郎张凤翔,远远望见阎应元的雄姿,张凤翔轻声道:“果然是虎将啊。”
对于玉田之战,兵部从上到下,都给予高评价,
朱慈烺赐酒,张凤翔宣布诏令,阎应元官升两级,赏银五十两,麾下的将官各有封赏。
虽然是大胜,虽然官升两级,但阎应元脸色平静如水,毫无升官的喜悦,也没有见到太子的惶恐。
朱慈烺心中叹,胸有惊雷而面沉如水,这才是天生的大将之才啊。
宣谕之后,朱慈烺特准阎应元和自己骑马并行入城,一路,他小声询问玉田城的情况,虽然阎应元已经在军报里说的详细清楚,玉田知县张棨也有报告,但有些东西是写不到纸面上的,朱慈烺想要知道玉田城一些不被人所注意的细节。比如,玉田城中房屋的拥挤情况,是否有瘟疫迹象,现在建虏散去,百姓们回乡复耕的情绪如何?最关键的是,如果明年建虏再来,玉田城还能再坚持一次吗?
傍晚,朱慈烺在京营大营摆酒,犒赏今日归营的将士,其间,朱慈烺亲自向诸将敬酒。
庆功宴结束,阎应元返回住家,当在院门前下马时,他挥退亲兵,独自推开院门,望见堂屋里的烛光,他眼眶一下就湿了,反身合上门,轻步来到台阶前,解下腰间的长刀,放在地上,双膝跪地,深深一拜:“娘,孩儿回来了。”
……
初五日,朱慈烺又迎回了一批京营的胜利之师,这一次是兵部侍郎吴牲率领的密云守军。
一别三十天,吴甡满脸风霜,额头上的皱眉凭空增添了很多,但精神却非常好,一身大红的官袍,目光炯炯,健步如飞,见到太子时,深鞠参见。不等他拜下去,朱慈烺就急忙上前双手将他搀扶起来,深深道:“先生,辛苦了。”
抗虏能取得胜利,吴牲居功至伟,若没有他深自谋划,并到密云前线亲自指挥,严厉督促各军,朱慈烺就无法全心全意的投入宣化之战,因为有吴牲在,所以朱慈烺完全不必忧心密云长城,一心应对宣化的建虏即可,此时朝中重臣,也只有吴牲能令他这么放心。
朱慈烺亲自赐酒,然后和吴牲进宫面圣。
内阁四臣周延儒,陈演,谢升,蒋德璟,兵部冯元飙,侍郎张凤翔,左都御史李邦华,太仆寺王家彦都到了,吴甡面圣,不止是接受崇祯帝的封赏和慰劳,更是要和诸位重臣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蓟州之东的长城,要如何防守?
大明规制,年三十封印,初四开印。
印,既是官印。
封印之后,各部彻底放假,衙门封闭,期间不会有圣旨,也不有内阁和六部的命令,各部按部就班即可,今日初五,各部开印,衙门开始有人上班,当然了,正式全轴转动,还等到正月十六之后。
而一个比较急切的问题立刻就摆在了各位重臣的面前。
建虏已经退去,那么原先到山海关,抚宁,玉田等地避难的百姓,要尽快的回乡,一来各城的承载能力和粮米已经到了极限,继续下去,会有发生粮食危急和瘟疫的可能;二来过年之后就是春耕,对华夏王朝来说,一年之中,再没有比春耕更重要的事情了,没有春耕,就没有来年,王朝的稳定就会受到严峻的挑战,尤其是在现阶段的这种困难时期。
对于遣送百姓回乡准备春耕,朝廷上下意见一致,但对蓟州之东长城的防守,上下意见却是不同。
此次应对建虏入塞,太子放弃了蓟州以东所有的长城隘口,连遵化三营屯两个要地都放弃,疏散百姓,收缩兵力,坚壁清野,聚大军于蓟州,成功的截断了建虏的入塞之路,这和过去大明守军严守长城各处隘口,但却屡屡被建虏破关入塞,遵化和三营屯也难保的策略完全不同。这一来,一些原本就对严守长城,耗费钱粮无数,但却徒劳无功,而有所怀疑的官员纷纷找到了论点,于是他们提出,要以此战之胜为基础,加强蓟州到玉田的防线,至于蓟州以东的长城,朝廷不应该再倚仗为重点。
这其中,兵部张凤翔,内阁陈演,户部傅永淳,都倾向于弱化蓟州以东长城的防守,将省出的钱粮和兵力加固蓟州防线。
连崇祯帝都有点这意思。
要知道长城守御每年耗费钱粮无数,既然守不住,太子出其不意的放弃,反倒是为大明带来了胜利,既如此,蓟州东面的长城还有继续修缮和增兵的必要吗?
又或者说,建虏吃了这个闷亏,以后怕也不会大举从蓟州以东的长城隘口入关了,因为破了也没有用,前面还有蓟州防线呢。
但兵部尚书冯元飙反对,他认为,蓟州东面的长城不可弃,不止是因为那是连接山海关的通道,更因为方圆百里之内,尚有数十万的百姓,有长城,才有蓟州之东的安宁,因此长城沿线的防务经费不但不能减,反而应该持续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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