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遭到言官的反对,御座上的崇祯帝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大明财政一直分为两头,一头是户部的太仓,另一个头是内廷的内仓,神宗皇帝时,为了太仓和内廷,神宗皇帝和臣子们闹的很不愉快,后来虽然平息,但争议一直都存在。
对文官们来说,皇帝手里有这么大的财富,却不受户部监督,心里很是不安,担心皇帝会乱花钱,因此但是有机会,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向内廷要钱---天下都是你朱家的,你不给钱谁给钱?
但对皇帝来说,内廷的上上下下,紫禁城的将近十万人口,都需要内廷库来支撑,吃穿住行,哪一样都得花钱。自从徐阶当首辅时,拒绝了嘉靖皇帝修建宫殿的要求后,文官集团将徐阶视为楷模,以后但是皇帝提出,修宫殿或者是提高待遇一类的要求,都会被他们拒绝,言官们出来支持,实属不易。而且他能感觉到,其实冯元飚已经看透了他试图通过两个盐场撬动盐政的意图,但却依然支持,由此看来,冯元飚对他“改革盐政”的想法也是支持的。
有冯元飚带头,一直强忍着的吴甡也站了出来,声音洪亮:“从去年五月到十二月,京营连续在外征战,粮饷皆是内廷所出,若是各地督抚出兵,不知道户部要耗费几何?今年京营扩军,军饷增加,户部自当全力支持,臣以为,河东盐场和长芦盐场交给内廷,由内廷全权负责京营的军饷,并无不当,两处盐场的盐税,就地取用,就地用于京营,何必再到户部银库里折腾一圈?”
兵部左侍郎张凤翔也站出来支持。
京营招兵买马,操练精兵,其实是为兵部分忧,兵部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兵部都支持,但另一个主角户部官员却都是沉默,
明朝万历年间的户部行盐法十议疏中记载:国家财赋,盐法居半,盖岁入白银四百万两(不算粮米),其中有两百万是盐税,而负责收取盐税的户部盐运司,则是大明所有衙门中,最肥缺的所在。盐运司拥有余盐发卖权,每一张余盐发卖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虽然长芦和河东都是小盐场,两地加起来每年的产盐量也不过两淮的三分之一,但这两地盐城都在北方,尤其长芦盐场就在天津,两淮有两淮盐运司,户部官员鞭长莫及,根本管不到,倒是临近的长芦和山西的河东盐场,能为他们带来一些实实在在的利益,现在要将这两个盐场交出去,他们心里还真是不情愿。
但最不情愿的是首辅周延儒,户部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小利益,周延儒看到的却是以后的大危机,一旦让太子掌握了长芦盐城和河东盐场,以太子的凌厉手段,这两处盐场必然会被整饬,接着必然辐射两淮,弄不好,刚刚平静下来的两淮盐政又会掀起一场大风波,两淮盐商和江南士绅反弹,最后受伤的不会是太子,而是他这个首辅。
他必须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银子,户部可以给,但两个盐场,户部却不能交。
周延儒看了傅永淳一眼。
傅永淳能被起用,重新被任命为户部尚书,乃是他竭力举荐,上下活动的结果,面对他的眼色,傅永淳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迈步走出,准备对太子的提议提出反对--反对太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止傅永淳,殿中所有官员的的心中都会有挣扎。毕竟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而且太子的建议都是合情合理,并没有逾越和荒诞之处,他们竭力反对,并不能为他们赚来清名,何况开封之战和击退建虏之后,很多百姓已经将大明太子视为神人,这种情势下反对太子,就在他前列的绯袍大员已经走了出来,到了殿中,向御座上的崇祯帝行礼:“陛下,将长芦盐场和河东盐场交与内廷,由内廷全权负责京营的军饷,户部和兵部负责各处军镇,就眼下的局势来说,不失为一个良策,臣……赞同。”
却是四辅蒋德璟。
蒋德璟是辅臣,他的赞同有极大的象征意义。
首辅周延儒脸色不变,但心中却不免有些恼怒,蒋中葆你是干什么?难道你没有看出太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你真想让太子的盐政扰乱整个江南吗?
再者,你身为辅臣,岂可轻易表态?
随即又恍然,太子一定事先和蒋德璟打过招呼,所以蒋德璟才会站出,明白了这一点,心中恼怒出去支持--蒋德璟是福建泉州人,虽然和盐商打交道不多,但却也应该知道盐政改革的不易,和一旦改革可能会掀起的轩然大波。
在周延儒和陈演惊讶的同时,朱慈烺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蒋德璟同意,那些反对的东林言官怕是会重新冷静思考,失去了东林言官,剩下的人再反对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而蒋德璟能同意,都是吴甡说服之功啊。
而不管周延儒内心多么反对,只要形成大势,周延儒就绝不敢跳出来,公然唱反调。
……
朝议结束,最终决定,长芦和河东两地的盐场,从今年起,不再归户部,而是由内廷来管理,而户部不再向军营拨付饷银,虽然犹有一些反对声,但太子的这项提议,终究是获得了通过--朝臣没有大的异议,崇祯帝自然也乐意将两个盐场的盐税纳入内廷。
散朝后,朝臣们心思各异的离开,而乾清宫里,崇祯帝的心思同样也很复杂,等进了暖阁,在案后坐下,他望着太子,冷冷道:“折腾了一个早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崇祯帝,朱慈烺不隐瞒,也知道瞒不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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