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
冯元飚躬身领命,晨起的阳光里,他老脸苍白,虽然极力压制,但咳嗽却始终不断,一夜之间,整个人好像又苍老了几年,运河大军是今日凌晨遭到袭击的,因为战场就在京师四十里之外,因此,兵部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当时,冯元飚正准备上朝,听到此消息,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大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等了出来,向崇祯帝拱手,四平八稳,缓缓说道:“蒋阁老所言甚有道理,左良玉确实不可轻动,但孙传庭的新军初练,能有几分战力,尚是一个疑问,因此不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孙传庭的身上,臣以为,左良玉不可轻动,但黄得功和刘良佐却是可以动一下的,可令凤阳总督马士英,统帅两人北上抗虏,留湖广总督侯恂督帅左良玉,重新布局,调四川兵,继续剿贼!”
蒋德璟皱眉,左良玉不可轻动,黄得功和刘良佐的人马难道就可以调集了吗?就军纪来说,两军比左良玉好一些,尤其黄得功,本是出身勇卫营,最早是一个车脚夫,投身勇卫营之后,积功成为总兵,不论军纪还是对朝廷的忠心,都远胜左良玉。
但问题是,因为有左良玉黄得功和刘良佐三人的共同存在,官军才能将张献忠追的乱窜,如果去了黄得功和刘良佐这两条臂膀,双方的平衡立刻就被打破了,左良玉兵马虽多,有十万人,但还能像现在这样,压制住张献忠吗?
蒋德璟有忧虑。
崇祯帝却听的连连点头,这一刻,面对建虏的入塞,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张献忠,但随即,崇祯帝又忧虑,皱眉道:“黄得功和刘良佐麾下多是南兵,能战否?”
“南兵亦有劲旅,臣以为,黄得功刘良佐部的战力,不亚于左良玉!”周延儒道。
崇祯帝这才放心,目光看兵部冯元飚。
冯元飚拱手,低声道:“阁老所言甚是,兵部附议。”
蒋德璟惊讶的看了一眼冯元飚,不明白冯元飚为什么同意?不过随即就明白了冯元飚的苦衷所在,他想要提出异议,但看看御座上,咬牙切齿,随时都可能会爆发的崇祯帝,又看成竹在胸、四平八稳的首辅周延儒,知道今日气氛已成,谁也无法阻挡,暗暗一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崇祯帝当即命令拟旨,召三边总督孙传庭,督帅秦兵,凤阳总督马士英督帅黄得功和刘良佐部,立即北上抗虏!
圣旨不过是半尺黄布,几十行字,但真正要施行,却是极其繁琐,先不说如何为这十万大军准备粮草和军饷?只说黄得功和刘良佐要如何脱离剿匪战场,和左良玉或者是四川兵顺利交接,在脱离的同时,不会造成献贼的流窜,就是一个极大的问题。闹不好,就会出现大漏子。
但这些都不在殿中群臣的考虑中,他们只考虑钱粮和抗虏,湖广剿匪如何交接,如何调兵,那是侯恂和马士英发愁的事情,如果交接不好,走了张献忠,日后朝廷首先问罪的,还是他们两人。
定了调兵之事,将候在殿外的朝臣们都宣了进来,开始就粮草和军饷进行争吵,十万大军北上,所需粮草军饷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若是往年,朝廷肯定是拿不出的,不说军饷,就是粮草也没有,但多亏太子殿下去年查抄了张家口的晋商,今年又种植推广玉米土豆,内廷库和太仓库才没有空空如也,不过简单算了一遍之后,崇祯帝发现,所短缺的数目,依然是众多,即便是把内廷库搬空,也补不上窟窿----一年不到,太子从张家口抄来的钱粮,竟然是一分也不剩了。练新兵,造火器,京南筑城,赈济河南灾民,补发欠饷和欠俸,这么多的银子,竟然流水般的都去了。
想到此,崇祯帝的牙都要咬碎了,不唯空虚的府库,不能为朝廷分忧的臣子,更为自己的儿子。
如果春哥儿有什么闪失,朕绝饶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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