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权抱拳领命,一手按在那有些锈迹斑驳的九环刀刀柄上,往前站了一步。轻了轻喉咙才扯着嗓门说道:“尔等皆是后唐子民,入城之事责无旁贷。但入我龙首郡,也请遵守此地的规矩,若是有暗中作乱之辈,杀无赦。”
皇甫权厉声言明后,便向那本已是饥肠辘辘的流民投来不太友善的目光,许是瞧着这群流民,跟那蝼蚁并无区别。而刚才还在其身后,负手而立的龙首郡郡守,此时已不见了踪影。
那流民里为首的那人,踮起脚使劲往皇甫权身后张望,并没瞧见郡守大人身影,本已是挺直的腰杆,却是慢慢软了下来。眼见即将成为众矢之的,不自觉地缓步后撤,挤入了流民之中。
那藏匿在流民中的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免心生惧意。刚才那一番激烈,在寻常人看确是地方父母官仗义执言,一番晓以大义可谓是拿捏地分化不差。
但在三人看来,不过是郡守大人和皇甫校尉演的一出“双簧”罢了。若是任凭流民聚集,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乱子,但若是借势收一波人心,刚柔并济,料定了那帮人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这也就是,郡守大人言毕即走的根本原因。
顾醒在心中盘算清楚,差点就拍手叫好。但此时光景,还需低调行事,别生出了什么事端。皇甫权见众人已无刚才那般悸动,便朝城门处招了招手。
四名披甲兵士立刻快步跑来,在皇甫权面前站定,昂首挺胸,却是战战兢兢。顾醒不禁暗自思量,“看来此人治军极严,寻常时已是这般,那入沙场,定能所向披靡。”
皇甫权当然不知此时人群中已混入了明月楼的细作,只当是陇州凤翔逃难来的流民,便抬手一挥,朗声言道:“尔等随他们四人先行入城,自会有人安排住所和吃食,其他事情,容后再议。”
流民中一阵骚动,但在数人冷声呵斥下,片刻后又恢复平静。那四名披甲兵士抬手招呼,众人便排着队,跟着前面的人,有序入城,虽偶有拉扯推嚷,也迫于眼前形势,不敢过于呱躁。
当三人与那皇甫权擦肩而过时,明显感觉到一股不弱于五阶初品的内劲,不免心中一凛,手心中也捏出了缕缕冷汗。看来此次任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当三人随着人流入城后,眼前街景让人眼前一亮。有别于后唐都城的奢华和绚丽,龙首郡街道虽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却有一种清新淡雅的别致。
那临街商铺,皆有沾花别于其上,应该是应季的习惯。时不时有行人出入,也是拜礼入门,出门回礼相送,一派知书达理的祥和景象。
就连那孩童被那大人牵引着,也非拿着糖葫芦,而是手不释卷,摇头晃脑,煞是可爱。
还有那错落有致的瞻旗,别挂于二层楼上,虽说大小颜色各异,但却皆是龙首绣于其上,一目望去,竟瞧不出有任何差别。
众人被眼前景致所吸引,不免脚步慢了些。那带路兵士并未催促,反而不无骄傲地说:“纵观后唐二州四郡十三镇,当属这龙首郡最为人称道,且不论郡守大人坐镇此处数十年,让一郡之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年年富余。就是那别出心裁的郡内借景,也是为外人所称道。”
那众流民听闻,便有好事之人开口问道:“这位军爷,那这龙首郡治下这般鼎盛,乃是郡守大人一人之功?”
这话语中的挑衅意味已是呼之欲出,而那兵士只是微微皱眉,并未发怒,反而慢条斯理地说道:“当然也有我们那位龙首郡郡守夫人的功劳。若不是夫人蕙质兰心,岂会有这般旷世美景?”
那人又欲出言相问,被旁人一把拉住袖管,便也低头默不作声。在大部分流民看来,龙首郡能收留已是不易,如今后唐风雨飘摇,若非他们遇见好心郡守,怎会有这般际遇?
若是频频出言不逊,惹恼了那郡守,恐怕就连一处栖身之所,一口热粥都是奢望。
一众流民浩浩荡荡行走在这淡雅古朴的街道上,来往行人虽说略有诧异,但却皆是投来善意目光。此处民风淳朴,看来一方父母官功不可没。
约莫本个时辰,众人便行至一处空旷之地,有数十矮房映入眼帘,虽说有些老旧,却无半点破损。对如今在场流民而言,实属雪中送炭。
众人眼见矮房,皆是面露欣喜之色,更有甚者感激涕零,跪倒在地,磕起头来。那四名兵士何时受过如此拥戴,纷纷上前将那群妇孺老幼一一扶起,话语间皆是无需客气,理所应当的话语,让一众流民暖从心来。
待众人稍安,两名兵士便往那矮房处走道:“我等不知各位户籍编制,今日辛苦,先各自入房休息,待明日我等再来为各位登记造册,如此诸位往后便是龙首郡人。”
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的歌功颂德,那本还是井然有序地一众流民,突然发了疯一般往那矮房冲去。似经过漫长的生死之间,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全部用在这抢夺住所上了。
看到此情此景,两名兵士不禁摇头叹息。他们虽不知这众流民经历了什么,但从这般不管不顾地争抢来看,已是濒临丧失理智的边缘。
刚才两名前往矮房的兵士,看见一众如洪水猛兽的流民,不自觉地跑向一边,眼看着众人你拉我扯,各种污染秽语在一瞬间决堤,刚才那和和气气的场面顿时变成乌烟瘴气,也只能摇头长叹。
只叹自己生在这龙首郡,许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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