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混迹江湖多年的前辈再次远眺时,已是星辰漫天。危名虎双手叉腰,仰望星辰,同时眼角余光也在打量着城头巡查的兵士。
从落日前到现在,危名虎一直在盘算城头布防的疏漏。此时,已对这一切了然于胸。
此时正巧赶在半个时辰一次的换防节点,危名虎趁着空档猛退数步,从腰后摸出一只五钩虎爪,将系在其上的双股麻绳紧了紧,瞄着一处插在旌旗的城墙,将抡圆的五钩虎爪抛了上去。
那两人一组的换防兵士听见有响动,正要查看,便被另一队推嚷着赶下城头。那换班两人还打趣笑道:“紧张什么?如今康刺史掌舵,任谁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我听说十里巷那抓到一人,你们不妨去凑凑热闹,好跟我哥俩说道说道。”
那两名撤防的兵士闻言,虽仍有疑虑,但架不住好奇心渐起,便连忙往城下跑去。还不忘回头招呼,让两人好生盯着,莫要出了啥岔子,到时候不好交代。
这两名兵士明显比刚才两人入伍时间更长,经过多年军旅生涯的磨砺,早已没了当年初入战场的血性。加上近些年来一向太平,养尊处优惯了,也没了那些杀伐心思。只想图个安稳,说不定还能讨上一房婆姨,生几个娃来玩玩。
两名换防兵士将那两人下了城墙,往十里巷奔去,其中一人这才开口道:“祥哥儿,我俩真不去巡逻一番?若是被康刺史瞧见,怕不死也得掉陈皮啊。”
那名为祥哥儿的兵士,此时斜靠在城墙外耸的土墙上,翘着脚一脸悠闲模样,“你放一百个心,昨夜不是才闹过,今夜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翻墙落地声自旌旗喉响起,两人立马警觉起来。那祥哥儿刚才信誓旦旦,此时便被啪啪打脸,觉着有些挂不住。便拍着胸口对另一名兵士说:“你且安心,我去看看。”
“要不,我随你一起吧。”“不用,你就留在这里,当个岗哨,免得让人觉得我俩偷懒。”祥哥儿嘴上说的轻巧,心中却已是犯起了嘀咕,若是真遇到贼人,岂不是贻笑大方?
若只是普通小贼还好,当即抓了便是。若是江湖高手,自己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回头看见那兄弟的眼神,却是不好往后退,便硬着头皮继续挪步,还用手中长戟往前试探。
怎料这戳便被人抓住了把柄,身体随着长戟一股脑跌入了旌旗后不见了踪影。那名兵士眼见祥哥儿跌入旌旗后,自知有诈,正要呼喊。便被一枚暗器射中前额,立毙当场。
那被人控住的祥哥儿,此时已是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有本分兵卒血性。口中连连求饶道:“大侠,好汉,求你饶我一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幼孩,万万死不得啊。”
祥哥儿又怎会知道,才来换防不到半刻功夫,便被人袭杀一人,他现在紧闭双目,不敢看那人的面容。记得老一辈的兵油子曾说过,战场之上,若是不曾见着敌将面容,便还有一线生机。
此时他就是秉承着这个原则,就算同组兵士被杀,也绝不睁眼。倘若违背,恐怕就是同样的下场。那柄放在他咽喉处的弯刀已割破了他的咽喉,耳膜顿时鼓噪,仿佛有千军万马之声。
原是那人怕他叫喊,硬塞了一团破布在他嘴里。祥哥儿身体不断抽搐,随着脖颈处的血越来越多,他猛然睁开眼睛,想要看清这贼人的面容。可他看见的,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盘在那人身上,栩栩如生。
他已来不及分辨这条巨蟒的真假,因为随着他眼中最后一抹光泽消散,他也步了那兵士的后尘。只是,他死的更惨一些,死不瞑目。
危名虎本不欲杀人,他只想悄悄潜入找出东西,拿了就走。只是这人狂妄自大,才出手了结了他。在他看来,如此狂妄之辈存活于世,便是给人添堵来的,不如早早了结,免得再生事端。
危名虎做完这一切,那些星辰已悬于眼前,只是空手摘去,又似镜中光点。他小心拖拽祥哥儿的尸首,将他放回原处。有用长戟将另一名兵士支棱起来,假装执勤模样。
做完这一切,才扭头望向城下,见无人注意,才翻墙一跃,遁入夜幕之中。
刚才听这两人口中说着十里巷,有甚稀奇可看,莫不是那东西就藏在那里?只是此时去定然重兵把守,看来还需声东击西,攻心为上。
危名虎之所以扬名江湖数十年,还被淬鸦谷招揽,并非仅凭一身过硬的武功,而是他又一副好头脑,可敌千军。据传此人生于极西之地一处小县,师承何人已不可考,但他初入江湖,便连挑十八名当世高手,一战成名。
他这姓氏,本就极少。名虎估摸是自己后来改的,图个名扬天下,虎啸龙吟之意。至于他之前的名字,没人关心,如今的名字,却让人闻风丧胆。
明月楼数年前也有意拉拢,并许下副楼主之位,可惜淬鸦谷主寒鸦有意招此人为婿,才让明月楼一手好算盘付之东流。可见这危名虎乃是江湖中门派必争之人。
只是他为何暂隐江湖,又为何此时付出,并不得知。只是他要寻找的东西,定然与那“寒鸦生辰”有关。据说其中有一个物件,名声不显,却是江湖庙堂必争之物。
这一切,都源于那张神秘万分的九渊山河社稷图。
危名虎入赘寒鸦谷,本就是双赢的局面,而他所图,定然是这九渊山河社稷图,至于有何妙处,众说纷纭,但唯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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