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琊收回视线,那火焰烧的越发旺盛,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在其中跃动,跳着不为人知的舞蹈。
顾醒等着白琊转身,然后快步走过连接在下一座宫殿的长道,走的有些颓然心惊。只是这种场景不会再见,若是再见也不会在此处出现,他会流浪在江湖山水间,与世无争。
但这不过都是他自己心中的臆想罢了,既然李存勖有心将这各方势力汇聚于此,定然有他必杀的打算。若非如此,这内宫禁地,岂容他们这等江湖草莽染指。
白琊快步跟了上去,两人各走一边拾阶而上,顾醒摸着内宫潜梯上雕刻的浮纹,不觉加快了脚步。若是这天下,没了那么多纷扰,该有多好?
可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会有纷争,有纷争就会分生死,有生死总会留下仇恨……
当两人抬起头望去,那座比之前在了一起。
那声音再也没有出现,漫天雨幕骤然停止,天边绽放出一道七色彩虹。那群艰难爬行的逝者再也没了继续前行的动力,徒然倒地,也如那群生者一般,双臂环抱,安静地倒在荒野之中。
此时,天空中再次响起了那苍老的声音,“顾醒,你要记住你在当下说过的话,若是有朝一日能问鼎九五,必拯救天下!”
顾醒闻言陷入茫然,当他再次环顾四周时,再也没什么荒野、饿殍和逝者,只有白琊正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他。
没有言语,顾醒再次抬头望向牌匾,那“天下”依旧还是那天下,只是他心中除了复仇,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白琊没有问顾醒在这次入魂中遇到了什么,正如她也不会道出她所见的一样。
原本她根本就走不出这幻境,若不是那男子最后的温柔,她或许就陷入那幻境之中,永远迷失。当两人走入那座宫殿,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仿佛刚才还有人在此设下酒宴,却在顷刻间全部消失不见。
顾醒连忙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张桌案前查看,那杯中仍旧还残留着半杯烈酒,似乎刚才还有人推杯换盏。而是身前的食盘中还有半只烧鸡,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食物,却是武将粗人的最爱。
灯火依旧,门外的月光却未曾照进这座“天下”,仿佛这其中是另一方世界,不曾有人知晓。
可就再白琊踏足后,那些原本空无一人的桌案后,又慢慢浮现出一个个或胖或瘦,或坐或立,或满脸通红,或品食咀嚼的身体。只是这些人身体越发真实,可那头颅之处却瞧不真切,显得有些模糊。
两人瞧见那宴席之上,有一名身着锦绣长袍的身体,端起了酒杯,两人周遭的一众人等,皆是举杯,对着那人恭维着说着什么,却是听不真切。
顾醒和白琊不知此时是否还在环境之中,只能慢慢靠近,以求以不变应万变。
但当他们听闻那宴席之上的男子言语后,才笃定这一切真是另一场幻境。
那男子说话的腔调和口吻分明与李存勖一般无二,可偏偏没有了头颅,举起的酒杯只能往那虚道:“诸位都是后唐居功至伟的功臣,如今后唐稍安,诸位是否愿与我继续征伐天下,求万世太平啊?”
短暂的沉默后,依旧没有一人胆敢开口。许是觉着有些无趣,那有些虚无的李存勖继续说道:“我知诸位皆有打算,但此时正值后唐鼎盛之时,何不一鼓作气,马踏九渊?”
终于,在那虚无的李存勖说出这句话后,另一个虽只听过寥寥数语,却铭记于心的声音响起,“国主,我顾闫勋愿为天子戍边关,保后唐万世无忧。”
虚无的李存勖明显有些始料未及,顾醒明显感觉到,此人握着酒杯的手,有着轻微的紧握,但此人却用一种异常亢奋的语调说道:“来!诸位,我等同举杯,敬顾将军一杯,后唐有你这等忠臣,乃是后唐之幸。”
顾醒的眼中已有泪水渗出,可下一刻场景再次切换,变成了一处内寝之中,只有两人,依旧瞧不真切。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那顾闫勋在宴席之上大表忠心,国主不得不防啊。”
“王总管何出此言,我泱泱后唐有这等良将,那时候大幸。为何要提防此人?毫无道理。”那虚无中的李存勖有些恼怒,厉声质问道。
“国主有所不知,此人并非表面那么忠心不二,实则借戍边之举,暗中屯兵,或有其他图谋。”那虚无中的王总管,言辞凿凿。
“真有此事?”虚无中的李存勖,依旧没有完全相信,可分明已听出了动摇。
“确有其事,乃是明月楼主纳兰密报,做不得假。”王总管继续火上浇油,似乎想将顾闫勋置之死地。
“若是如此,那便静观其变。只是那纳兰,为何要……”李存勖并未点透。王痒连忙接口道:“或是为了一个女人。”
自此,两人的身影再次模糊不见。白琊和顾醒站在刚才灯火通明的内殿之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自古红颜祸水,莫非真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么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能让这两人为此反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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