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醒背对着年轻仆从,却是恍若未知。却不知顾醒早已从那盏茶水的倒影中,将年轻仆从的表情一览无遗。
树大夫收拾完棋盘上的黑子,却故意将顾醒的白子留下,抬手示意顾醒品茶。顾醒也不推辞,双手拿起茶盏,小心抬到嘴边,单手托住茶盏下沿,用左手轻轻揭开茶盖,深吸了一口气。
树大夫没有注意顾醒的举动,而是端起自己的茶盏,盯着其中一根还漂浮在水面的茶叶,轻轻问道:“此时已是绝境,为何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顾醒将茶盖扣在茶盏边缘,慢慢贴近,轻轻抿了一口,沾湿嘴唇后,又慢慢喝了一口。没有立即咽下,而是在嘴中停了一会,才任由其顺流而下。待放下茶盏,顾醒才盯着棋盘说道:“不置之死地,何来后生?”
火炉上的壶盖因蒸汽不断翻腾,周围的白雾却是了起来。随后又不好意思的摸着肚子,“让树大夫久等了,看我,竟是忘了礼数,实在惭愧。”
“不妨事,来者是客,不知现在顾公子可否虽鄙人一观?”树大夫话语中已有些不善,顾醒自然没有继续故作不知的道理,随即爽朗一笑,率先一步走了上去。
这落樱间从外看虽是普通至极,可这其内却是别有洞天。
且不论那精致的小桥流水,就只看那在烟雾间时隐时现的树柱,都显出了此间主人的情调。
顾醒走过精致小桥,目光随即被一株长在树柱上的菌类吸引,初看却是并无特别之处,但那展开的菌肉上有点点突起,不细看非常容易忽视掉。顾醒正要抬手,耳畔传来树大夫不急不慢的提醒,“小心,有剧毒。”
顾醒尴尬一笑,收回手,目光却是更不愿挪开,“这难道是传闻中的‘鳞柄口蘑’?”
“顾公子识得此物?这确实让鄙人有些意外啊。”树大夫微笑着说道,这是笑容变得越发浓郁,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顾醒依旧盯着那株菌类仔细瞧着,“这也没什么,此物乃是树木的外生菌根菌,味微苦,须用沸水煮过后方可进食,但并不能完全清除掉它的毒素,可入药,治疗癫痫和中风。我说的可有偏差,请树大夫指正。”
树大夫已继续往前走去,听闻顾醒道出这“鳞柄口蘑”的种种,才停下脚步转身道:“顾公子博闻强识,是难得一见的医术奇才。不知师从何人,可否告知?”
顾醒收回视线,打了个哈哈,“只是道听途说,上不得台面,自学而已,还想请树大夫多多提点才是。”
“医者无疆,顾公子太过谦了。”树大夫说着,抬手指向前方的一排药架,上面分门别类的摆满了各类药草,琳琅满目。顾醒闻着香味,率先走到一株“艾草”旁,将起拿起放在手中,又放在鼻下细细嗅了嗅,这才放回原处。
树大夫一旁瞧着,这才问道:“可是瞧出了什么门道?”
顾醒抬头望向树大夫,故作不解地问道:“您老医术高超,为何不能救治县尉女儿,任由其病情加重?小子百思不得其解,还请解惑。”
树大夫盯着顾醒眼睛,似乎在寻找破绽,却是一无所获。随即叹了口气,“顾公子有所不知,鄙人虽粗通医术,但却并非完人,校尉小姐的病,药石无用,我也是束手无策。我曾用尝试着用石菖蒲、豆蔻、木香、甘松、白芍、南木、野紫苏来给县尉小姐顺气,却因无法将阴毒逼出体外,只能作罢。”
顾醒闻言心中一凛,“你这老狐狸,这等寻常排汗祛毒的法子,你用来糊弄外行也就是了,居然拿来哄骗我?”但顾醒却是不动声色,点点头道:“诚然,需用针灸之术辅引,才能将阴毒排查体外。那不知树大夫可知毒性为何?”
树大夫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亦或是投石问路,“据传乃是服用长生不老药所致,至于这药配方为何,鄙人就不知道了。”
顾醒没有继续深谈下去的意思,又扭头望向树大夫打理的药草,暂时转移了视线。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树大夫正从侧方笑盈盈地望着顾醒,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似乎有什么好事即将发生。可这敲门声却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树大夫的专注,让他有些恼怒地朝着门口嗔怪道:“谁啊?”
顾醒没有抬头,但却猜到了七八分,若非县尉大人有请,这一趟绝不会这般急躁。而来人必然是要将顾醒请了去,做那陈浮生的便宜“御郎”。顾醒扯了扯嘴角,虽是心中有数,却还是不知陈浮生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单纯是看上了校尉小姐的美貌不成?
此时,门后年轻仆从的声音响起,“树大夫,县尉大人有请,说有喜事想邀。还有,顾公子也一起走一趟吧,陈先生正等着您呢……”
顾醒心中自然早有盘算,却是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推开房门,随即躬身道:“树大夫,您先请。”
树大夫虽有不悦,却不愿在此时暴露自己的目的,便强拉着笑容,快步走了出去。
推开院门时,年轻仆从早已换上了一身喜气洋洋的衣衫,似乎今日这县尉府,有大喜事发生。瞧见顾醒随着树大夫走了出来,年轻仆从立马带着两人往大堂走去,边走还边说道:“没想到,没想到,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顾醒走在树大夫身侧,抢过话头问道:“为何?难道是县尉府中有人出嫁?”
“顾公子有所不知啊,昨夜一番折腾后,小姐已然苏醒。睁开眼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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