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顾醒怎么办?”赤心急急的问道。“他已经经历了至亲被杀,师父倒戈的双重打击。想必不愿再留山庄,你施以小惠,我在从中作梗,让他逃出去便是。但且记住,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两人应允后,便从内殿走出,此时已临近初夏时节,山谷中莺飞燕舞,好不热闹。只是经历了昨晚的冲突,两人也没有心思去看周边美景,只是默契的一同来到顾醒的住处,看着此时正躺在屋内的半大孩子,心里百感交集。
就连罗休也不明白,为何庄主要将这一计划系于这孩子一人身上,而赤心虽然知道些内情,但经过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处,多少已有了些感情。虽不曾言明,但彼此心底都有了些许牵挂。尤其是对顾醒,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多了几分心疼。
只是他们明白,往后的一切便将不再如曾经一般,那欢声笑语戛然而止,留下的只有绵绵无绝期的仇恨。纵然有千言万语,但却无法说出口,只能看着来时的青石板路,怆然泪下。
罗休重重地叹了口气,多年的都城潜伏让他的两鬓已添了些许白霜,此时在风中摇曳,显得那么悲凉。赤心的红衣被鲜血染透,已然分不出是衣衫原本的颜色还是鲜血,只是这般,也不愿再去换一身新衣。
曾经住在一起的那人不知何时才能转醒,眼下他们能做的只是守着这个孩子,等待着他从黑暗深渊中爬出来,睁开双眼,来面对这不真实的一切。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一种可怕,如疾风骤雨摧枯拉朽,一下下打在身上。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立,从晌午一直到黄昏,那道路尽头不会再有人来了,就像这院子里再也不会有一位姑娘,在晨起时打扫院落,蒸上馒头后,在院中舞起那炫彩夺目的剑花。
黄昏下的青石板路显得格外通透,偶有昆虫从草间越过,但两人的思绪依然飘忽,就如入定一般。突然一阵咿呀的吃痛之声响起,两人如遭雷击,顿时转身往屋内跑去。
此时的顾醒从昏迷中醒转过来,正趟在床上动弹不得。当他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看见来人后,又不争气的流出眼泪。眼泪从眼角干涸的血迹旁滴落,那混杂的一丝殷红再一次刺痛了两人的心。
赤心上前一把将顾醒抱住,罗休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时不时灌上一口酒。也不拭去酒渍,任凭它随着夜风飘散。顾醒被赤心抱了好一会后才缓过神来,四下张望了片刻,心情已然跌落到了谷底。
自己昏迷前的种种又开始在脑海中浮现,姑姑倒下的画面被无限次的循环。顾醒突然挣脱开赤心的怀抱,抱着脑袋开始大声嚎叫起来。罗休看见顾醒的异常,一个健步上前护住了顾醒的心脉,待顾醒停下了歇斯底里后,才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赤心不敢再看顾醒,走到窗边往向窗外,窗外已繁星满天,亦如昨夜。只是现在显得那般宁静安详,山谷的平静似从未被打破一般。顾醒缓缓抬起头,盯着罗休的眼睛,也不说话。罗休就这么淡然的看着他,也不言语。
顾醒看了许久,似支撑不住,终于倒在了床榻之上,侧身看着姑姑曾经住过的地方,握起了拳头。那指甲慢慢嵌入手掌中,有丝丝血迹流出,都未察觉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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