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西林一把扯住梁梦舸,“喊什么?”
“你随便。”
欧西林紧张的站在庄稼地边儿上,这种紧张,似乎回到了童年的那个月黑风高夜,那个夜,似乎也是这样的,月亮呼啦一下就扯过一片儿云彩,盖上睡起来了,可是,那个夜是个巨大的丈八蛇矛,一下子刺进心里,还搅动一下,心肝俱碎,后来,是母亲,或者是自己残存的意志,像一张符,贴在自己的身上,成了一个可以行动的灵魂,可以走下来的灵魂,少年时代就在那个月黑风高夜死去了,而今天,似乎时间和空间重新对接到了那个时刻,同样的紧张,连月亮都是那样的,欧西林觉得人世间是有冥冥的东西的,冥冥之中,给了你,你想了,便得到了。
欧西林听着风声,听着玉米地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原野上黑黧黧的轮廓,欧西林看到了萤火虫,萤火虫并美,但是,是一个个小梦,飘飘荡荡的,不多,仍旧可以看见,欧西林的紧张慢慢的平复,那丈八蛇矛在胸口神奇的枯萎,一点点儿的枯萎,身体也有愈合的迹象,大风刮起的心里,季节更替,往事,喀嚓一声,断在了往事里,欧西林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原来,这个世界上,点点滴滴的,都是良药,这些良好残存于身边,不声张,不咒骂,不起义,不抱怨,它们在乱世之中,仍旧想着给人治病的事儿,不管力量是多么的微乎其微。
梁梦舸噼里啪啦的从里头出来,抱着七八根玉米,扛着一棵毛豆,衣服脱下来里面包着花生,居然还有麦子,月亮一下子掀开了被子,喜气洋洋的瞅着他——活脱脱儿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
“走吧,等人抓呀?抓住就枪毙,破坏和谐社会呢。”
欧西林像个同案犯一样,接过梁梦舸手里的一半东西,随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庄稼地,“花生怎么弄的?”
梁梦舸指了指瑞士军刀,欧西林点点头,“喂,这些,农民的损失大不大?”
“嘁,还要在地头儿放点儿钱咋的?又不是盂兰盆会,你们这些人就爱胡思乱想,什么都上纲上线,这里的地,种着只是为了占地,因为明年,也许今年年底,这里就评估了,地就卖了,要修一个大的娱乐场,每家之所以还种着东西,因为国家有政策,荒地是不算面积的,玉米什么的,长的不好,这些东西,有良心,你疼它,关心它,再遇上好年头儿,它就拼命的长的好讨好你,如果,它知道它是有今天没明天了,也就放弃了。”
欧西林笑了一下,“在你那里,一切都有良心和生命。”
“是啊,因为没脑子嘛,有脑子的东西,良心就少了,像我。”梁梦舸说完,大声的唱起歌来,欧西林没听过这首歌,挺古怪的,什么红男绿女配,都是二十郎当岁,但是,很快乐。
两个人扛着丰收的果实,一路奔向家里,梁梦舸是个手到擒来的贼,动作迅速果断,两个人在自己的院子里架上火,欧西林全程听从梁梦舸的指挥,梁梦舸居然还拔了许多的青麦子,欧西林不知道这是干嘛用的。
梁梦舸把这个也烤在火上,一会儿一股子清新的麦香,那是纯净的,纯粹的麦子香,你一辈子也没离开过钢筋水泥,但是,一旦闻到就知道,那是麦子的清香,麦穗儿上的尖刺遇到火苗儿,刺啦一声就没了,只剩下麦香,梁梦舸把麦子烤到黑乎乎的,拿下来,用力的搓,里面青涩的麦粒儿,搓出来,吹去浮在上面的一层麦皮儿,手里是绿色的有烧烤气的麦粒,这些可爱的胖嘟嘟的麦粒堆成一个小堆儿在他的手心,举在欧西林的眼前,欧西林闻了闻,笑着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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