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敬德虎口炸裂双臂颤抖不止。
他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负手站立的那个年轻人,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对于他的事迹早已是如雷贯耳,当年弯背老六要给天下立规矩,玄门危在旦夕,刘敬堂退居江南,甚至不惜的把长生不老的令人耻笑的话题都给抛了出来想要给玄门找到喘息的机会却依旧不起半点效果,最后危机时刻,是这个年轻人横空出世一力扛棺进京城。
要知道当时弯背老六正当壮年,在龙虎山避世不出的情况下,天下玄门尊江南刘家为执牛耳者,弯背老六之所以没有直接出手灭掉江南刘家,一半是顾及纳兰敬德自己一直站在刘家的身后,剩下的一半则是因为刘敬堂本身就离那功参造化的玄门大乘之境仅仅是一步之遥,大家都心知肚明,等到弯背老六把其他的闲杂宗门处理干净之后抽出手来,肯定是跟刘家新账旧账一起算,当时没有人怀疑弯背老六要肃清玄门的决心,在那样的情况下,扛着棺材进京的年轻人可绝对不是单纯的力可扛棺就可以做到,纳兰敬德知道的是,当年的那个年轻人单手扛棺,进京的路上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在京城门外一只手扛了弯背老六三刀,这才能进了当时的北京城,打开了那口装着刘家先祖刘元华的棺材,当时开棺之时,刘元华尚且能够言语自如,真真正正的活了几百年之久,这才给刘敬堂的长生不老拿出了一条铁证,解除了玄门存亡的危机。
天下玄门能有资格接触到当年核心之秘的人,都把这个年轻人当作是救命恩人,刘敬堂当时跟纳兰敬德谈起这个年轻人的时候,用了一个词,深不可测,要知道刘敬堂一生清高孤傲,几乎不会开口夸人,哪怕是在这江湖上独占鳌头一甲子的弯背老六在刘敬堂嘴巴里也不过是一介武夫。
不过纳兰敬德知道,这个年轻人对于刘敬堂的触动,远远的不止单纯在武道方面,年轻时候的刘敬堂身为刘家的第七代,不仅把刘家底蕴的刘家风水术钻研通透,立的雪人。
那个林八千看着睁开眼的纳兰敬德道:“不要觉得自己已经举世无敌就感觉活着寂寞空虚,就有了求死之心,武道一途,越往上走就会觉得之前的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你由杀伐入道,却像是那满口慈悲为怀的大和尚一样生不出半点的杀心,最会杀人的人应该最想杀人才行,所以你这个人怕是从四十岁到现在都没有精进半分,可惜了。”
纳兰敬德苦笑道:“敢问先生,如今天下盛世,我纳兰敬德能杀谁?”
那个林八千叹气,似乎是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可不是叫你去杀人,遇见不平事,当有不平气,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都有人罪不可恕却逍遥法外快活无双,也有人人善被欺叫冤为这天下苍生,你习武一生就不能追求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别总是端着你大成武夫的架子,累不累?得了,不忽悠了,我也知道骗不了你,好好活着,一身修为来之不易,传不下去可惜了,再等两年,想打架多的是给你打。”
纳兰敬德拱手,道:“谢了。”
说完,他收起二胡飞剑,刘紫烟走到纳兰敬德跟前,穿旗袍的已经初长成的丫头盯着那个敢对纳兰敬德说教的林八千看个不停,那林八千摆了摆手道:“丫头,别看了,再看不远处的那个母老虎怕是要扣了你的眼珠子。”
小丫头虽然长大,却依旧是有童心,对着这个林八千吐了吐舌头,就要搀着纳兰敬德走,这时候纳兰敬德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地上依旧不醒的赵开山,对着屋子里道:“林老弟,人我带走,再欠你一壶酒,有朝一日,两壶酒并一起还,你看如何?”
在屋子里,一直瞪着眼睛看着外面神仙打架的林破军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便是一阵的狂喜。
林更臣睁开了眼,看着林破军道:“要不等开山醒来问问他?”
林破军大叫道:“问什么问!我是他大哥!我说的他得听我的!纳兰老爷子,立马把他带走,一刻都不要停!”
林更臣点了点头。
他忽然想起那一天,自己跟八千,亲手送走了林昆仑。
——纳兰敬德带走了赵开山,他这一脉,终究算是有了一个传承,林八千呼出了一口气,一切终于是结束了,结果刚才还是满口道理的那个自己忽然逼近了自己,张开了大嘴对着自己发出一声巨吼,林八千吓了一跳,但是却是闭上了眼睛。
另外一个林八千看着自己道:“不躲?这是准备好舍生取义了?”
林八千苦笑道:“我倒是想躲,你看我现在还能动吗?”
此刻的林八千,身上可谓的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就在这个时候,那天地忽然再次变色,片刻之间风云诡辩雷动不止。
那个林八千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的跳了起来,指着天上道:“你烦不烦!老子不过是一缕残存的灵识,活不过三炷香的时间,就这你都要劈?!这么多年了,劈一次又一次,你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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