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面太小,潘安不能久待,放下菜筐就驾着骡车先回了庄子。
经了元宵节踩死人的事,现巡街的衙役,可不许牛车骡车在路边驻留太久。
余财多候潘安的骡车一走,便就拿两张长凳将两个筐子摆到铺子前面,开始吆喝:“芦蒿哎––,新鲜的早春芦蒿哎––!”
“便宜卖喽––!”
余财多这一辈子虽只卖过两个月的粮,但市面上呆久了,见惯了门口小商小贩的叫卖,所以当下铺子里上新货,他开嗓叫卖,没一点心理障碍。
听到便宜两个字,李家粮店两边的铺子立刻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余掌柜,”左边卖馒头窝头等吃食的季有财季老板问道:“你这是卖啥呢?怎么吆喝上了?”
“芦蒿!”余财多见是熟人,立把筷子递过去:“我们老爷刚让人送来的野菜。”
“您尝尝这芦蒿炒的菜!”
季有财知道余财多是个庄仆,现在只是替主人看店。故而素爱沾便宜的他不愿叫余财多看低,当下拿着筷子便不夹腊肉——他只夹了一筷子芦蒿送进嘴里。
不过嚼了两口,季有财便问:“这什么芦蒿咋卖的?”
“一扎三文钱,正好炒一盘。”
虽然一扎芦蒿半斤不到还带叶,但余财多依旧按一斤芹菜的价格来报价。毕竟,这芦蒿生长得靠着水,一般的菜园子可长不出来。
三文也就一个鸡蛋的价钱,季有财也是吃久了白菜想换个口,当下便拿了一扎菜,丢下三文钱。
余财多一边收钱一边嘱咐:“季老板,这菜和芹菜一样,吃时要摘掉叶子,只炒杆子。”
就这样,靠着芦蒿这个和粮店生意八杆子打不着的野菜,余财多做成了开年来的第一笔生意。
有了季有财这个先例,右手的烧饼铺子也很干脆的来买了一把芦蒿。如此,不过一刻,周围临近的十几家铺子老板或者掌柜都来买了把芦蒿。
经了这一波的生意小高峰,接下来就都是散客生意了。
托去岁年卖枸杞的福,现北街的住户,即便是轿夫纤夫这样的苦力,手里也都有余钱。所以不过一个时辰,两竹筐,近五十斤芦蒿便就卖了个一干二净。卖完结账,余财多数了数足得了三百二十多文钱。
这野菜生意,余财多想:能做!
午饭后,潘安架着骡车来粮店看情况。他眼见芦蒿全部卖出,得了三百钱还多,当即大喜过望,便赶着回庄子抱信。
余庄头得了信也是大喜。他赶紧地安排家里孩子去割芦蒿,然后又嘱咐四丫再挖点荠菜、马兰头之类,明天也带进城去看看是否也能卖。
嘱咐好家里人,余庄头方来告诉李满囤。李满囤一听不用本钱,就能得钱,有啥不乐意的,当然极力支持。
于是没疑虑的,李家粮店次日不止依旧卖芦蒿,还添了荠菜和马兰头。芦蒿依旧一扎三文,荠菜、香椿和马兰头则是一扎一文。
说实在话,三文一扎的芦蒿对于北城的苦力而言,还是有点小贵,但一文一扎的小菜,确是能够承受––不过是在原来的豆腐、鸡蛋,甚至啥都不要,只要一点盐的基础上加一文钱,便就能让全家老少一起尝个早春的新鲜。这样的账,是个人都会算,于是,李家粮店这试水的荠菜、香椿、马兰头反倒是比需要腊肉配的芦蒿卖得更快更好。
不过三天功夫,余庄头就摸清了适合店卖的野菜,每天使潘安往店里送芦蒿一百扎、荠菜、香椿、马兰头各两百扎,以及柳枝、榆钱各五十扎。
如此一天差不多能得1吊钱,其中主家李满囤能得600钱,庄仆们能得400钱。
虽然,主意是余庄头出的,但等生意稳定后,余庄头又把挖菜的任务分到各家––他家正在建房,只靠自家孩子,实在是挖不了这许多的野菜。
如此,算上整个庄子所有庄仆家的孩子,差不多就能担下这个活计,然后给每家每天能多添个二三十文钱。当然,似余财多和潘安两家,则是要多得一份钱,毕竟一个卖菜、一个送菜,都是辛苦。
李满仓天天送接送孩子进城念,所以他大哥的粮店卖野菜的事立刻就知道了。
李满仓看粮店的野菜生意不错也很动心。于是他便去细水河边割了两筐芦蒿,然后趁早起送孩子的进城的机会,到南城自家宅子附近叫卖。不想生意也很不错,一会儿便得了三百来文钱。
确实拿到了钱,观望中的郭氏就在李满仓去给李满园帮忙建房时自去了细水河边割芦蒿。
对于郭氏的举动,李高地极为赞成––满仓家有四个孩子的婚嫁呢,儿媳妇心无成算,不知道剩钱还能行?
在看到野菜的确切收益后李高地终于原谅了郭氏先前不养猪的过错——他原先坚持养猪为的也是钱,现卖野菜来钱更快更多,他自然就改弦易辙支持卖野菜了。
于是,李高地和刚在李满囤村里宅子厨房给李满园收拾好午饭碗家来后坐炕上喝茶的于氏道:“难得有个剩钱的路子,郭家的要去忙钱。”
“家里的活计你也帮忙看着点儿。”
于氏嘴上笑道:“这还用你说!”心里却不大得劲:儿媳妇出门挖个野菜而已,这又是多大的点事儿,哪里就至于耽误家里活计呢?
现这老头子人是钻到钱眼里面去了。他也不想想她都多大岁数了,现一天两顿给李满园盖宅子烧饭就够累的了,还要使唤她做家务。
李高地也笑:“我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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