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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尚虽然不通针线,但因为身边有个出类拔萃的针线丫头灵雨,倒是颇知道“行行出状元”的道理,当下挺认同红枣的话。
谢尚点头道:“你年岁还小,现今就让你做条裤子确实挺难。”
即便是灵雨,也是十二岁后才出师,能包办他的底衣。
谢尚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饭桌子那条摊平得一丝不苟的裤子。
谢尚看裤子上有一层纸,不觉好奇地摸了摸了,疑惑问道:“这做裤子怎么还跟做鞋似的铺了一层纸啊?”
谢尚不说,红枣还真没想到她这个纸板制衣法其实是鞋样子的放大版,一时发觉也是禁不住好笑。
“尚哥儿,”红枣笑道:“先我只想着依样画葫芦,却没想到这葫芦会画这么大——足抵百十个鞋样!”
闻言谢尚也撑不住笑了:“怪不得你得在堂屋做针线,卧房炕桌确是放不下你这个裤样。”
“幸而这回你只是给我做条裤子,这要是做袍子,岂不是连堂屋里的这张饭桌都不够你铺排了?”
听了谢尚的话红枣刚想笑,但想想不对,不觉奇怪问道:“屋里不是有炕吗?”
“炕那么大,被子都能缝。娘要是真让我给你做袍子,我把袍子摊在炕上做不就行了吗?”
觉得自己说了傻话的谢尚……
不过谢尚死要面子,他即便觉得丢脸,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摸了把桌上的半成裤子,然后便禁不住惊诧叫道:“红枣,你做的裤子怎么这么硬?跟鞋糨子似的,这能贴身穿吗?”
红枣赶紧解释道:“尚哥儿,这缎子软滑不好缝制。所以我让彩画把浆洗硬了以方便裁剪。等裤子做好后下回水,自会软和。”
“你这哪是浆洗?”谢尚摇头:“你这根本就是糊鞋糨子!”
谢尚倒是知道浆洗。浆洗熨烫过的衣服没有褶皱,穿在身上庄重体面——他出门穿的锦袍全都是浆洗。
不过浆洗衣服向来只用轻薄米汤,如此才能兼顾长袍的飘逸。
谢尚还是头回见人拿厚糨糊浆洗布料呢?
于是谢尚不免疑惑:这做衣裳的时候衣料要浆洗得笔挺?
谢尚回忆一回他娘在炕上做针线的情景,然后便觉得红枣的话不大对——谢尚记得他娘手里的衣料永!quot;
永远和她脸上的笑容一样轻柔,从没有眼前桌上布料似乎能自立起来的棱角。
谢尚再仔细看一回桌上的裤子,然后便看到红枣竟然把衣料和纸缝在了一处。
“红枣,”谢尚忍不住惊呼:“你,你这是怎么缝的?你没看见你把这纸都缝到衣服里面去了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谢尚看过无数丫头和婆子做鞋,可至今还从没见有谁做鞋是把鞋样子和鞋底给扎一处的呢。
“就是特意压着纸缝的啊!”红枣解释道:“这裤样子不比鞋样子小巧。裤缝长,没得这个纸样上的黑线,就很容易缝歪。”
“现我把这纸样和料子缝在一处,便就能保证缝出来的裤缝是直的,不会歪!”
“不然,这料子雪白一片,连个印记也没有,可叫我怎么缝呢?”
“尚哥儿,你放心,这纸软易烂,等裤子缝好后,我把纸撕掉就成,连水都不用下!”
红枣说得太过理直气壮,以致谢尚竟有一刻的怔愣。
易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
谢尚暗想:红枣这做裤子的法子虽说跟他往常见过的不大一样,但若照此做出能穿的裤子来,也算是另辟蹊径,殊途同归。
彩画的针线虽不及灵雨,但她日常所穿的裤子也都是自做。
做裤子最难的地方就是两条裤腿得裁成一样,再然后就是裤线得缝的平整,穿在身上不吊不皱。
过去半个月彩画参与围观了红枣做裤子的全过程。她眼见红枣做这条裤子的步骤虽然繁琐,但看现在缝出来的裤子缝却是跟的装订线一般平整——于红枣这个年岁来说着实难得,心里也是服气。
世人历来推崇“由繁化简”,彩画暗想:没成想少奶奶做裤子“化简为繁”竟也有如此妙用。由此可见,世事无绝对,贵在妙用一心。
伺候云氏谢子安日久,彩画多少也学了些谢子安的神棍口气,比如“妙用”之类。
作为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谢子安对彩画晚上来回的红枣给谢尚做裤子的事没一丝趣味——他只当是耳旁风,听过即忘。
反倒是云氏听说后禁不住与谢子安感叹道:“大爷,尚儿这个媳妇,确不是一般的聪慧。”
谢子安还是头一回听云氏主动提及这个话题,由此到生出一丝!quot;
趣味,抬头问道:“怎么说?”
云氏笑道:“大爷,咱们家针线上的丫头从学锁纽扣起到能上手缝制绸缎衣裳,最少也要五年。”
“就这还得挑人,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尚儿媳妇今年才只七岁,才是刚刚学针线的年岁。一般似她这么大的女孩儿家常拿个绣花绷子给绸子扎个花儿草儿的做个枕头套倒也罢了,哪里做得出绸缎裤子?”
“不过这风俗所在,新媳妇进门得做裤子才有好兆意,所以我才拿了匹底裤料子给尚儿媳妇。心说不管好歹,做一条底裤给尚儿打底穿一回应个景也就罢了。”
“没成想倒是我小看了她。刚我听彩画说她这做裤子的法子,听起来虽然有些繁笨,但细细想来,却是肯定能给尚儿做出一条像样的裤子了!”
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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