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女儿,孟辉冷静下来,然后便懊悔于自己刚刚的急躁。
朱氏给他生养了三儿一女,孟辉暗想:不说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但看在儿女们的份上,他也不该冲朱氏大声——怎么说都只是两筐果子而已,而事情也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何况他当年确是给过朱氏承诺,承诺不拘朱氏看中哪个人家,他都能将女儿风风光光嫁进去,且保证不受气。
朱氏行事是莽撞了些,由此他便更不能急躁。
他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打消朱氏和谢家结亲的想法。
……
放下揉额角的手,孟辉沉着道:“我统共就竹君一个女儿,难道会不为她打算?”
“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这儿女的婚事历来得讲个你情我愿,不是只咱们愿意就能成的!”
“这么说,”闻言朱氏不哭了,打蛇随棍上,敲砖定瓦道:“老爷也是愿意的?”
“我不赞同是因为我知道,”孟辉当然不会授人以柄,避重就轻地言道:“谢家不会应!”
“怎么会?”朱氏不能相信。
她家女儿家世人品样样都好,若不是因为没缠足的缘故,京里高门哪家不能嫁?且还是当家主母!
哪至于下嫁谢奕一个地方家的嫡次子?
谢奕能娶到她女儿,不说是祖坟冒青烟,那也是前世敲木鱼修来的。
谢家怎么会不愿意?
孟辉耐心解释道:“有些事不该你知道,所以我先便没告诉你。但你应该知道朝廷历来没有父子同入翰林院的先例!”
夫妻多年,朱氏自是知道十年前痛失一甲和没能入翰林院对男人的巨大打击,鼓舞了一天的斗志瞬间就减了——她男人支撑这个家不容易!
孟辉将朱氏的反应收在眼里,反问道:“这么久你就没想过陛下为什么在谢子安还为翰林的情况下坚持点谢尚状元?”
这是朱氏从没想过的事,闻言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孟辉苦笑道:“陛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不过时至今日你怎么也该知道谢尚简在帝心,若无意外,二十年内必将入阁。”
“谢尚前途无量,试问他十年寒窗,好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如何会自毁长城,同意兄弟跟咱们结亲?”
朱氏……
身为孟家人,朱氏自然知道弘德帝对自家的防备和忌惮,闻言心里不免就犯了嘀咕,脸上当即就带了出来。
孟辉一贯了解朱氏的性子,见状叹息道:“现你知道了,你想的事不可能成——谢家来送礼是因为谢尚差我一个人情,送这样的礼也是承人情但彼此保持距离的意思,而我先卖谢尚人情,一是还他的赠图人情,二则是知道他有前途,结些善缘!”
“本来维持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于我们双方都好,偏你横叉一杠子——这下好了,谢尚现不定怎么误会我有什么居心呢?”
自觉做错了事的朱氏完全地失了刚刚的气性,跟着发愁道:“老爷,那现在要咋办?”
“还能咋办?”孟辉摊手:“只能叫谢尚误会了!”
“你说你,”至此孟辉方不高兴地抱怨道:“啊?想一处是一处,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这事若只叫谢家误会我也就罢了,但若扯上君儿,你可叫君儿以后怎么自处?”
“快别再提了!”
“哎!”朱氏赶紧答应。
眼见说服了朱氏,孟辉舒了口气:他媳妇还算明理,只一遇到女儿的终身就犯糊涂。
想想孟辉又给朱氏画饼宽慰道:“君儿还小,她的终身有我和她三个兄弟看着,你着什么急啊?”
她能不着急吗?朱氏心说:男人和儿子再厉害,也顾不到别人家内院后宅婆媳和妯娌的日常。
要想女儿不受气就必得找个不会拿脚说事的人家。
谢李氏自己就是大脚,且心胸开阔,压根不在意别人笑她脚大,甚至还制出大脚变小脚的元宝鞋来赚钱——女儿同她做妯娌,不仅不用担心被她寻隙脚大不说,还能有个依靠。
听说京里去岁给新庶吉士做妾的几个大族庶女鱼目混珠地出门交际,结果头回照面便全栽谢李氏手底下了,至今都登不得台盘。
而谢家公婆既然不挑拣大儿媳妇的脚,自也不会挑拣小儿媳妇——她女儿嫁过去有日子过,家常不受气。
谢奕这人她虽只是听说,未曾见过,但俗话说“人以群分”。谢奕父兄双翰林,人品才华俱是万里挑一——谢奕有此父兄,个人条件想也不会差,配她闺女算是金童玉女,男才女貌。
如此也不至于辱没了女儿。
再还有谢尚连番被弹劾奢靡说明谢尚家资财富饶,甘回斋虽是谢尚的私产,但谢尚自己有钱,家常过日子便不至于与幼弟斤斤计较,如此日常便能省许多的闲气,将来分家也不会撕扯得难看……
一想到谢家有这许多好处,偏女儿却不能嫁,朱氏真不是一般的可惜,不觉叹气道:“但想再找个谢家这样合适的人家也不容易!”
孟辉听得眼角直跳,心说:还没死心呢!
对于朱氏的固执,孟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面不改色道:“但谢家想给谢奕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也不容易!”
朱氏:?
“你想,”孟辉推心置腹道:“谢李氏声名在外,一般女孩儿谁敢跟她做妯娌?”
“他这个亲也不好说!”
一句话朱氏懂了,恍然道:“不错!”
俗话说“水涨船高”,有谢李氏珠玉在前,她公婆挑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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