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廪实而知礼仪
如李高地所想,族长李丰收看到姜苗,也是激动不已。
村里的地有限,而族人却越来越多––想他李氏一族,五十六年前来高庄村落户,全族不过八户,二十一个男丁,三十七口人。县里按一男丁十五亩水田,十亩旱田给地,李氏共得水田三百一十五亩,旱田二百一十亩。
现五十六年过去,李氏阖族有二十五户,六十八个男丁,一百一十九口人。而水田,却只得三百五十一亩,旱田三百二十二亩。
这多出来的地,除了少部分是买卖,其中,大多数,都是先人们披星戴月,开荒而得。
可如今,村里荒地已开垦精光,而族人却还在飞速增长––眼见下一代又到了婚嫁的年龄。
若再没得一个进项,李丰收每尝急得半宿不能合眼:可叫这些孩子怎么活
现在,好了,李丰收高兴地想,有了姜。姜可以种在林地。村里林地不少,族里的孩子,有活路了。
“好,好”李丰收捧着姜苗,端看良久,方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
“小叔哥,”李丰收高兴地说:“你,还有满囤,是我们李族的大功臣。”
“有了这个,咱们李氏一族的孩子有希望了!”
“嗯”李高地愣了,拿下了嘴里叼着的烟锅。他们族里的孩子咋了什么有希望了
看到李高地一脸的不明就里,李丰收笑道:“小叔哥。你就没觉得这两年咱族里的家务事多了吗?”
“你想想,咱族里,姑嫂婆媳吵吵的,是不是比我爹在时,厉害多了。”
“难道不是欺负你年轻”不大关心村里闲事的李高地还是不懂。
“小叔哥,”李丰收摇头:“你就没想过小辈们的事”
“怎么没想,”李高地越发不解道:“我天天都在想啊!”
看小叔哥真心不懂,李丰收笑道:“小叔哥,你信我,你是真没想过。”
“小叔哥,你想一下,当初我爷在的时候,分家,你得了几亩地”
水田十五亩,旱田十二亩。李高地在心里说。
“你分给满囤的,又是几亩”
李高地默然:两亩水田,两亩旱田。哎,自己,愧对祖宗啊。
想到满囤没儿子,有些敏感。李丰收便随口改了例子,斟酌道:“你现还有十三亩水田,十五亩旱田。”
“而你有四个孙子,马上,可能是五个,甚至,将来还可能是六个,七个。”
“小叔哥,你想过,他们一人将来有多少地吗?”
晴天霹雳,李高地恍然发现,即便以他现在四个孙子算,除了贵雨,其他三个孙子,水田,旱田加一块,每人都不够三亩地。
三亩地,一年产出,交了赋税,便只够三个人勉强吃饱。这也就是说他孙子,成了家,便即最多只能养一个儿子。若是生了两个,便即就要有人挨饿了。
孙子们这日子竟是越过越穷,比自己这辈还不如了。
不是说多子多福吗?怎么会这样?
“人啊,都盼着后辈的日子比自己好,结果,”李丰收叹气:“孩子们,每人能得的地却越来越少。”
“这家里穷了,媳妇们可不就要吵吵吗”
“谁都想给自己的孩子争一口。”
“不争,活不下去啊。”
“仓廪实而知礼仪啊。圣人的话,没错的。”
“还好,现在有了这个。”李丰收指着姜苗道:“孩子们,可以种姜。”
“即便将来姜便宜了,和红薯一样,一斤一文。孩子们也是有了生计。”
“咱村,林地,和旱田,一样都是三千亩。”
“咱爹,他们一辈,重水田,所以咱们李氏水田多。”
“村里一千五百亩水田,咱们占了五分之一还多。”
“但旱田,我们却吃了亏。三千亩,只得了十分之一。”
“现在,这村里的林地,”李丰收告诉李高地:“大片的,五十亩上的都做了祖地,这里面,大概有两千亩。”
“说起来,还是咱爷气魄大啊,当初直接就占了片三百亩的林地做祖地。”
“现在可是泽被后人了!”
“空着的林地,大概还有一千亩。但都是十亩以下的山头。这么算,村里,约摸还有一百来个山头可以买。”
“具体得,还得问里正。”
“不过,我琢磨着我们李氏一族能买的数,也就二十吧。”
“现在不比从前,其他氏族,人也多了。”
“我听说,还有人去别村佃田扛活的。”
“总之,这地是做不到户户都有了。”
听到不能户户都有,李高地心里一咯噔,立刻知道涉及各族子孙后代,村内这番争斗必不会小。
“小叔哥,”李丰收想了一刻,诚恳道:“一会儿,我就去找里正。”
“这事若得公开,山头价必定重议。”
“你若有看中的山头,不如趁机赶紧买下。”
“赶明儿,我们趁地契给办了。”
李丰收既开口说能买,李高地便即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不觉长舒一口气,道:“即是这样,除了满囤那块,我便即也买两块吧。”
李高地不贪心。他知道道理。村里不是没有有钱人,但村里却还一直压着地价,宅地价,为的就是让普通百姓都有地种,有地方住。何况,姜还没种出来,他不能将钱都砸在荒山上。
“就满囤左右两边的山头。大概一块七亩,一块八亩。”事发突然,李高地只能找自己熟悉的山头。
“三个山头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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