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庭却扯住了她,不让她走。沈凌雪道:“你给我放手!”黎庭只说:“别让他知道。”
沈凌雪给气笑了,重整气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她没怎么管过黎庭,不知道黎庭什么时候长成了这个样子。她的手指整整长发,勉强保持平静地说:“你是同性恋?”
就算最开始还有撒谎辩解的余地,这一连串反应下来,也早失去了否认的机会。黎庭默认了,沈凌雪拔高声音:“他勾引你的?!”
黎庭道:“是我自己。”
沈凌雪的手抓着自己的包,捏得死紧,指尖边缘都发白。黎庭把门带上了,开了楼道的灯,橙色灯光并不明亮。她说:“我不信。”
黎庭看着她:“为什么不信?”不待她答话,他又道,“你了解我?这几年我们说过几句话?”
沈凌雪:“这是你学坏的理由?”
“这不是学坏。”黎庭平静地说,“我只是喜欢他。”
沈凌雪不是孤陋寡闻的人,对同性恋自然有所了解,有时候随同丈夫出席慈善会时也会遇见各种特殊人群。
只不过她从没想过,自己这个看起来冷漠消极的儿子会是同性恋。
她漂亮的脸都皱了起来,五官呈现出不同程度的不悦扭曲。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深呼吸,尽力想要平静,道:“把他也叫出来,我们谈一谈。”
她自认已经是通情达理了,不像其他家长一样当场发飙,既没有打人也没有骂人。然而黎庭却毫不让步,格外坚决:“别让他知道。”
沈凌雪简直想给他一巴掌:“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
黎庭语气却软了下来,问:“不能是商量吗?”
他垂着睫毛,眼神沉静,语气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沈凌雪从未听过他这样和自己说话,噎了噎,道:“你想商量什么?”
黎庭开了口,一个字都还没吐出来。她双手架在一块,抱胸,抬着下巴说:“做错事求人,就要有相应的态度。”
好歹是成年人,应对小一辈的孩子,还是更占上风。
黎庭静默片刻,说:“求你别让他知道。”
向阳坚强积极开朗向上,是那种哪怕在荆棘泥地里滚得一脸土满身伤,都还能够将自己收拾干净、继续前进的人。他无论遇到怎样的挫折都能克服,被打倒就能重新爬起,像一颗小太阳,就算一时被乌云遮住了光,本身的光芒也不会消失,乌云散去后,他仍然是那样温暖耀眼。
越是这样,黎庭越舍不得让他知道。
有生之年第一次,黎庭这么想要保护一个人。
沈凌雪道:“妈妈本来想着你今天考完试,要带你出去吃顿饭。没想到你,”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怎么会这样!”
向阳已经快要洗好澡出来了,黎庭还能听见他哼歌的声音。
沈凌雪又说:“他的父母知道吗?啊?你们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黎庭忍气吞声:“不知道。”
“也是,我本来也不知道,”沈凌雪道,“你真是翅膀硬了。”
时间每推移一秒,黎庭心里就越焦躁。沈凌雪这么多年在他面前都有点儿抬不起头的意思,毕竟为人母失职,没有资本。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她立刻一句接一句地批起他来。黎庭没忍住打断:“你能不能先回去?”
沈凌雪冷笑:“怎么了,装乖装不住了?”
“向阳要出来了,”黎庭道,“我不想让他知道你来过。”
哪怕是这种情况下,黎庭的口气也硬邦邦的。沈凌雪挎着包,眯着眼睛打量他。半晌,她难得地让步了,从鼻子里哼声,似是而非点了两下头。
“明天,我再过来。”她道,“明晚跟我回家吃饭。”
向阳擦着头发蹦出来,去洗澡时太急,没拿衣服,也没什么拿的必要,他光在**围了个浴巾。
“刚才,是不是,有人?”向阳好奇地问。他刚刚好像在里面听到声音,只不过水声太大,覆盖住了。
黎庭简短回答一声“没有”。向阳也没太在意,乐呵呵地就依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要跑去吹头发的时候,黎庭忽然手一扬,捞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抱来坐在自己腿上。
一个脑袋从背后覆来,埋在自己发间。向阳浴巾散了,一侧滑下来,露出白生生的屁股和大腿。他顿时臊了,说:“好歹等,等我,吹个头发……”
不过现在要直接开始也不是不行……
向阳的手碰到旁边的包,自然想起来那里头的东西,脸越发热起来。
出乎意料地,黎庭放开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只说:“去吹头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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